年少愛追風,少年愛追夢。
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喜歡上奔跑時風從耳邊呼呼吹過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追風吧,不惜體力的跑,像追逐自己的夢想一樣。
跑吧,奔跑在馬路上,對著太陽,對著地平線,瘋狂地跑,眼淚飄起來,甩在腦后。
跑吧,超過路邊散步的行人,超過叮當作響的自行車,超過擁擠的公交,超過排隊的站臺,超過一棵棵沒有葉子的樹,超過一切帶著冰霜的影子。
跑吧,跑出這個殘酷的世界,去把天真的夢想追回來。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聽到自己的喘氣,噴出來的白色霧氣模糊雙眼。我要跑到地平線去,那里也許有吃著火鍋唱著歌的人群。我要和他們一起看日出。
跑吧,老天給我們軀干四肢,就是要捕捉幸福,盡力奔跑;老天給我們眼耳口鼻,就是要聆聽天籟,吻遍花草;老天給我們“咚咚咚" 跳動的心,就是要痛苦歡笑,一直到老。
跑吧,跑回十七歲的那個晚上,年輕的身影狂奔在操場,一圈兩圈三圈,最后累癱在草地上,頭頂漫天星光,想那些莫名其妙的悵惘。
而現在的我跑到了久違的籃球場上,空曠的場地破舊的籃筐,只有低聲嗚咽的風與我為伴。打一場一個人的籃球吧,至少有風與我為伴。籃球拍在地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像極了我們年輕有力的心跳。
世界仿佛凝固了,時間仿佛定格了。只有無盡的風和在風中翻滾的籃球。我不知疲倦地追著風,和追著風中的籃球。心中卻有些悵然若失。遠去了曾經的籃球場,也遠去了曾經的那些人。
只是不知這樣的事情何時才是盡頭,只是不知這樣的場景是否會一直出現。但自己還是要不停地追風。并期待著自己能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再在這久違的風中奔跑,再打一場不知疲倦的籃球。
還能嗎?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自己還能在籃球場上自在奔跑,肆意追風嗎?也許吧。
五年后的我還會跑在這場上,旁邊趴著自己的寵物犬,金毛也好貴賓也好,在我籃球入筐的時候,會抬起頭來汪汪叫兩聲,就好。
十年后的我還會跑在這場上,旁邊站著自己的某個她,溫婉也好活潑也好,在我下場休息的時候,會體貼地遞來一瓶水,就好。
二十年后的我還會跑在這場上,身邊跑著自己的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一如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發自內心的微笑,就好。
五十年后的我已經跑不動了吧,我就坐在這場邊上,看一群活力四射的孩子打著不惜體力的籃球,上午也好下午也好,還能有像今天這樣的陽光灑在身上,就好。
其實很怕老去。所以不停地追風。因為等到老的跑不動的那一天,自己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風遠去,怎么也追不上了吧。所以要抓緊現在的時間,做一些以后做不了的事情,不是揮霍青春,只為不留遺憾。
我們在網吧通宵,忽而睡覺忽而狂笑。我們在餐館喝酒,兩眼通紅,說兄弟你要保重。我們步伐輕快,在圖書館,在草地,在水邊喝啤酒,借著對方的電話打長途,在對方突然哭泣時沉默著,想一個有趣的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然后我想起十七歲那年狂奔在操場的身影,我們跑得精疲力竭,深夜星光灑滿年輕的臉龐,似乎這樣就可以追到自己心愛的姑娘。
我們朗讀剛寫好的情書,字斟句酌,比以后每次寫的論文都認真,似乎這樣就可以站在春天的花叢永不墜落。我們沒有私密,我們沒有顧慮,我們像才華橫溢的詩歌,無須冥思,就自由生長,句句押韻,在記憶中銘刻剪影,陽光閃爍,邊緣耀眼。
那是最驕傲的我們,那是最浪漫的我們,那是最無所顧忌的我們。
那是我們光芒萬丈的青春。
而將來的我們還要去流淌時間的瀘沽湖游泳,去開滿鮮花的大理散步,去一路高高低低紅色山丘的青海吹風,去呼吸都結著霜的松花江溜冰,去人人都在打麻將的成都吃冒菜,去背包客們走來走去的拉薩看一眼大昭寺。
所以,跑吧。年輕的我們還有許多許多未竟的夢想,讓我們把汗水盡情揮灑在逐夢的路上。
小時候,以為跑得足夠快就可以飛起來。
現在發現,只能做夢飛回到小時候。
昨天的風吹在稚氣未脫的臉上,今天的我們憧憬著明天的夢想。
如果還有明天,風還是吹在昨天,今天的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勇敢地追風去。
今天陽光正好,頭頂滿樹韶光,枝葉的罅隙里斜透著記憶,落滿一池思念。醒來拍拍褲管,起身繼續追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