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煢倚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提升的豈只是學習與生存能力?隨之水漲船高的,大抵還關乎美食的鑒賞與制作。
先前,吃米豆腐,只會千篇一律地炒,就算有變化,也不過是配角由嫩蒜變小蔥。后來,看電影《芙蓉鎮》,才知道米豆腐涼著吃,也是可以的;再讀戴明賢先生《一個人的安順》,頗為訝異,貴州人居然還拿它涮火鍋呢;去了趟北海,飯店炸了它,裹番茄醬,蘸肉末,味道也無可挑剔。
設若不東奔西走,設若不讀書看報,我又怎能體會到米豆腐的千面人生?不過,吃慣了的炒米豆腐,我依舊是喜愛的,只不過不再情有獨鐘罷了。
每次返鄉,我都會去菜市場,買上一塊,那般泛著米黃,半透明,覺得像玉,手輕輕一觸,Q彈,托在掌心,滑溜得很,生怕摔壞了,立時放入購物袋,結結實實提溜在手上。
進家,使水一沖,切麻將塊大小,鍋內放油,擱花椒炸出香味,入米豆腐塊兒,煎至焦黃,炒鍋輕輕一掂,它們便翻了個兒,再將另一面也煎至焦黃,添少量水略烹,擱鹽,撒香蔥末,起鍋。黃綠相間,煞是好看。嘗一口,外焦里嫩,特入味兒,禁得起咂摸,耐得住回味。
我姐卻挑剔得很,她說,呀,不算好吃,石膏味重了點;她又說,哎,米不算好,不是尚好的秈米……大約是在北京難得吃到吧,所以,我總覺得香且解饞,也就從來沒有她那么多高論。
說到涼著吃,的確值得一試。湖南館子里,要上一碗,蝌蚪形的,一尾尾臥底,面上浮一層辣椒油,還有脆黃豆,蔥花等調料,紅的綠的黃的,色彩繽紛,著實養眼。饞得不成,忙不失迭地使筷子去夾,忽地一下又都溜走了,須得拿調羹才能舀到。終于喂到嘴里,清香爽滑,酸辣可口,還嫩,還透心涼,跟炒食完全不是一碼事。
難怪有人說,在夏日的街頭,驕陽之下,以小竹簽叉而食之,香辣濃烈,汗出淋漓,有如曹孟德讀陳琳檄文而頭風頓愈,痛快之極。青年男女,最嗜此物,百吃不厭,大概也是因貪戀其爽快刺激吧?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有意思的是,講究吃喝的貴州安順人,鐘愛把米豆腐涮著吃,美其名曰“小鍋涼粉”。深秋或是隆冬,街頭店鋪里一個個敞口砂鍋里,咕嘟嘟正熬得滾燙,食客呵著手縮著脖子進來,不等開口呢,一小砂鍋涼粉便擺在面前。
小鍋涼粉的底湯講究得很,拿大骨頭小火慢熬而成,鍋內除了條狀的米豆腐,還有有肉末,姜末,豆皮,酸菜,土豆,折耳根,加價的話,可以再臥個雞蛋,或是添根火腿腸。起鍋前,放蔥花,鹽菜,香菜等調料。
剛剛還呵著手縮著脖子的食客,一鍋熱騰騰的米豆腐下肚,須臾之間,穿腸而過,再來回打幾個轉轉,渾身就熱乎乎的啦。地道的食客,曉得湯里的乾坤,除了把勁道,耐煮的米豆腐吃得一干二凈,湯料也是不會放過的。在安順,秋冬時節,這驅寒的“小鍋涼粉”無以撼動。
原來呀,與米豆腐溫暖相遇,能暖胃驅寒;而與它冰爽一見,則可解暑消夏。原來呀,一冷一熱,皆相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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