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我的最好的愛給你
距離五月天“Rock it”巡回演唱會上海場還有98天
宋逸陽。桑桑回過神來,紙上清晰出現的名字看得她一怔。這一筆一劃都好像在提醒她,宋逸陽真的不要她了,而她還愛他。
她和宋逸陽在一起四年了。以前每次她賭氣說分手,不用過多久,他就會跑來認錯,跑來求她,即使她臉色再臭,再怎么裝作真的非常生氣,他也會想盡辦法地哄她。可是這次,他真的沒有再來找她,已經四天了。
這四天里的頭一天,她還篤定他會來找她,說自己不該惹她生氣,求她不要和他分手,可是并沒有。等到第二天,第三天,每當屏幕閃現出光亮,她都好像看到了希望,結果不是群里毫無用處的消息,就是各種公眾號的推送廣告。大多數時候手機都像板磚一樣,沒有絲毫生氣。那種焦灼的感覺讓她開始慌了,開始意識到,她好像真的失去他了。
桑桑和宋逸陽是大一認識的。期末考試那會,桑桑和舍友一起到圖書館去復習功課,有天吃完午飯回來,舍友用來占座的書里夾了一張字條,字跡瀟灑地寫著:今晚六點半,食堂二樓雞公煲見。聽起來和今晚六點半,學校東邊小樹林見一樣透著股赤裸裸的曖昧氣息。
舍友慘遭桑桑逼供:說好大家一起單身,是不是偷偷地在背地里有人了。
舍友一臉無辜地舉雙手表示真的沒有。
桑桑一臉壞笑著說:那我們就去雞公煲會會是何方神圣吧。
于是滿載著好奇心,全宿舍傾巢出動,在雞公煲門口,見到了看著像是在等人的宋逸陽,宋逸陽看到這陣勢,明顯一愣,不過還是主動走了過來,不過走向的不是桑桑的舍友,而是桑桑。
那紙條其實是留給桑桑的。那頓飯雖然吃的著實尷尬,不過他們也算是認識了。桑桑對他的第一印象很一般,她覺得宋逸陽渾身上下最大的特色就是沒有特色。是那種就算面對面吃了一頓飯,但第二天在路上見到,依然會路人般擦肩而過的那種存在。
不過,彼時的宋逸陽怎么甘心只做路人甲,他大大方方地展開了對桑桑執著又熱烈的追求。
Part2
距離五月天“Rock it”巡回演唱會上海場還有62天
選中了兩個座位,最終還是取消了一個,屏幕上顯示出訂單已付款成功的字樣。即使現在變成一個人了,桑桑還是決定要去看五月天的演唱會。
桑桑從高中開始喜歡五月天,喜歡那個唱著《倔強》,自由不羈的主唱阿信。雖然算不上是收藏每張專輯的死忠粉,但那時候的mp3里循環播放的都是五月天的歌,裝飾著貼紙的筆記本上端正抄寫的都是五月天的歌詞。
有人喜歡笑著哭最痛的《知足》,有人偏愛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的《離開地球表面》,而桑桑最愛再把我的最好的愛給你的《溫柔》,因為阿信曾經在演唱會上對臺下的歌迷說過一段很煽情的話:現在打電話給你喜歡的那個人,我給他唱《溫柔》。桑桑覺得,那個畫面特別戳心。所以她有一個人生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去看五月天的演唱會,聽阿信唱現場版的《溫柔》。她差一點就實現這個夢想了,可是兩個人的演唱會,變成了她一個人的。
桑桑又一次翻開宋逸陽的朋友圈,他很久沒更新了,最后一次還是在六月末,他曬了他們一起去看電影的電影票。他的朋友圈里大多都是關于她的內容,下面的留言都是例如:陽哥又撒狗糧了…一腳踹翻…宋逸陽不多的幾條朋友圈內容,甚至包括評論,幾乎已經映在她腦海里了。
她想起大二那會,宋逸陽約她看電影,她幾次找借口推脫,結果他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被他磨得不耐煩了,沒辦法只好勉強答應他一起去看一場。電影的名字她不記得了,內容更是全無印象,總之全程無聊到桑桑差點睡著。最后宋逸陽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實電影的內容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和桑桑你一起看。當時的桑桑聽了覺得特矯情。
那時候追桑桑的人,雖然不至于多到要排隊,不過好歹還是有的,但是,那些信誓旦旦說只愛桑桑,會一直愛下去的人,在被桑桑拒絕以后沒多久,就另尋新歡了。可是宋逸陽沒有。不管她需不需要他,她哭也好笑也罷,他就那。
桑桑問過他,你喜歡我什么?
宋逸陽笑笑說,在圖書館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身上有一種很吸引我的氣質。
桑桑仔細想了想:偽學霸的氣質?
也許是因為習慣,也許是因為感動,總之后來的他們就在一起了。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宋逸陽對她好,桑桑就接著。她獨享著他的照顧,他的擁抱,他的笑容,他的一切,好像永遠都不會改變。
Part3
距離五月天“Rock it”巡回演唱會上海場還有53天
哐當一聲。馬克杯與地面親密接觸,碰撞出脆生生的巨響。桑桑伸手去撿碎片,手指被鋒利的邊緣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吃痛地皺了皺眉,抬眸的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宋逸陽心疼的眼神,剛想去碰觸,他的臉上生動的色彩就在空氣里淡化成無了。
呵。居然想他想到出現幻覺了。可是她明明好好端著的馬克杯,怎么就讓它掙脫了束縛呢。馬克杯是大二那年,她拉著宋逸陽去逛商場的時候看見的情侶杯。她說覺得挺好看的,他就毫不猶豫地買下來了,盡管男生的那款看上去又丑又娘。
桑桑這才發現,宋逸陽真的送過她很多東西,都存在于她觸手可及的地方。早晨醒來梳頭的木梳,他那時候一本正經地說是代表要一起白頭的;她最喜歡的那支豆沙色的口紅,他滿臉寵溺地說你喜歡,那就買買買;她一直帶著的那條項鏈,他滿眼含笑地說像是為你量身訂造的,很適合你的氣質。
抽屜深處的鐵盒里放著看過的電影票還有走過的景點門票,不知不覺已經放了滿滿一盒,記得那時候宋逸陽說,現在的我還沒有很強的經濟實力,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陪你一起拿著蓋滿章的簽證,集齊飛往世界各國的機票。
這些東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桑桑,他在她生命中難以抹去的存在。回憶不像乳膠漆,而更像純水,只要感情的天平稍有傾斜,便止不住地傾瀉。
Part4
距離五月天“Rock it”巡回演唱會上海場還有22天
桑桑覺得沒有宋逸陽的日子,她過得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牽線木偶,機械地重復著生活的瑣碎,快樂這個詞匯像是在她的世界里被抹去了。
她以前沒有發現,其實在過去的四年,宋逸陽早就成為她生活里的一部分了,就這樣消失了,心里猛然空出了一塊,習慣就像戒不掉的癮,深入骨髓,在每個細胞里留下記憶。聽說七年的時間,那些帶著記憶的細胞才會在新陳代謝中被徹底代替。
桑桑其實不愛吃早飯,因為她寧愿多在床上睡上十分鐘。但是宋逸陽追她那會,每天都早早地在宿舍樓下買好早飯等她。他漸漸摸清楚了她的喜好,準備的早餐也就越來越合她的胃口。
舍友們都羨慕嫉妒恨地看著宋逸陽給桑桑準備的愛心早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桑桑說,你就從了他吧,別擔心我們,我們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的。她那一個個可以演瓊瑤苦情劇女主的舍友啊…
現在的桑桑又回到了沒有宋逸陽的原始狀態,可是她回得去,她的胃卻忘不掉美食的滋味,起得匆忙不吃早飯的時候,胃就會在恰當的時候隱隱作痛,無聲地提出自己的抗議。
Part5
距離五月天“Rock it”巡回演唱會上海場還有0天
從地鐵下來,就能看到一大批結伴往體育館走的年輕男女。她形單影只,好像和這熱鬧的場景格格不入。
看臺離舞臺還有一段距離,她看著內場原本空空如也的座位慢慢被填滿,天漸漸暗下來,熒光棒點點的藍色燈光把演唱會的氣氛推向高潮。
熟悉的前奏響起,熒光棒暗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手電筒燈光組成的一片密密麻麻的星星海。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阿信清澈又溫暖的嗓音在體育場響起。
曾經夢想的場景終于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桑桑撥通了宋逸陽的電話,電話那頭,不出意外地是忙音,也許是信號太差了,她安慰自己。可是桑桑其實心里知道,她永遠不可能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了。溫柔的背景音里,桑桑的眼淚像找不到目的地的斷線風箏,肆意地流下來,淹沒在排山倒海的尖叫歡呼聲里,沒有人在意。
Part6
距離五月天“Rock it”巡回演唱會上海場還有99天
“你跟我在一起,竟然還回別的女生的微信。”桑桑搶過宋逸陽手里的手機。
“桑桑,別鬧了,那是工作上的事情。”宋逸陽伸手去拿手機,口氣里聽不出情緒,桑桑固執地不肯放手。
“自從工作以后,你都沒有原來在意我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桑桑賭氣地故意和他拉開距離,慢慢走到了人行道的邊緣。
“不是一有空就回你的信息了嘛。”他邊解釋,邊想把她拉到自己懷里來。
“我們分手吧,你每次都那么敷衍我。”桑桑不想那么快妥協,一甩手把他推得更遠了,人也走到了非機動車道。
喧囂的喇叭聲,嘈雜的腳步聲,急促的剎車聲,她不知道她的身邊到底是什么樣的聲音。只知道,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倒在了她身邊。
你永遠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