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尤記得那時年少，陰差陽錯間，我和楊零成了同桌，就這樣開始了以后的故事。她是一個成績極好的女孩，性格外向。而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差生，成績差到無可救藥，反而對調(diào)皮搗蛋、打架斗毆無所不通。
“大家安靜，發(fā)試卷了。”數(shù)學老師在講臺上大聲說著。這是我們同桌第一天的開場白。
不一會兒，試卷分發(fā)完畢，我看著試卷上無數(shù)個鮮紅的大叉和顯眼的得分“53”并沒有什么感覺，畢竟我一向?qū)Τ煽兲谷弧?br>
側(cè)頭一看“99”，心想，楊零這小丫頭成績真是夠好的。為了和新同桌搞好關(guān)系，我便主動問她借試卷改錯。就這樣，我們淺淺交談。
第二天，我?guī)Я撕芏嗔闶硿蕚渖险n吃。對于還在上五年級的我們來說，這是特別不聽話的學生才會做的事，可我卻手把手的教會了好學生楊零上課吃東西。
“給”，我遞出一包“酸妞”給楊零。她笑笑說不要。我又遞出一個大橘子給她，同樣是拒絕。并遞給我一張小紙條“上課吃東西不好，我也不敢”。
這下我知道了，小丫頭其實挺想嘗試的，只是害怕罷了。于是我便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這個好學生上課陪我一起吃東西。
不覺間，我偷偷一笑。“笑什么？”楊零小聲問道。“沒什么”，心想，其實這小丫頭挺具備壞學生潛質(zhì)的。
趁著老師不注意，我剝了一瓣橘子放在楊零嘴里。現(xiàn)在她是吃吐兩難，沒辦法，只能含在嘴里。
我不停的吃東西逗她，于是她也嘗試著吃了。一吃不可收拾，以后的日子里，我們總在課堂分享零食。而教會她上課吃東西，也成了我永遠炫耀的資本。
02
不知何時起，班里流行繡巴掌大點兒的十字繡。我也買了一個，班上挺多女孩說要替我繡，我一一拒絕。把它交給了楊零，說希望她能替我繡一下名字。
我們是關(guān)系特好的同桌，她自然爽快答應。上課時，她就一邊思考問題一邊替我繡名字。
此時的她已經(jīng)是膽特別大的好學生了，能將思考問題、說話、吃零食、傳紙條同時進行。老師偶爾抓著她也不會說啥，誰叫她成績依舊那么好。
第二天，楊零將繡好的十字繡帶來了。繡得真好看，可是我嘴太欠，拿回來時卻大聲說到：“繡的這么丑，早知道我讓別人替我繡好了。”
“啪”地一巴掌打在我肩上，“我繡到凌晨你知不知道啊？”話一說出口，她臉紅了，忙說：“丑你還我好了。”
剎那間，我也有些不知所措，忙將十字繡放進口袋，并說：“丑我也要，繡的就是我嘛！”相視一笑，我們依舊如從前。至今，每每看著十字繡還是會勾起絲絲回憶。
玻璃彈珠和繡花針相碰，一聲脆響，能敲響回憶的鐘聲。那些相互摩擦的聲音，同樣能使人感到一絲難受。
上課鈴響后，我將課間玩耍贏來的彈珠挑出幾顆送給她。有一顆她挺喜歡的彈珠，我卻逗她，故意不給她。就這樣嬉戲間我的衣服口袋被撕破了，我便嚷著要她替我縫好。
低頭縫衣的她面帶微笑，從不知道，小孩的臉上也能看出溫柔。多年后我才明白，那就是“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不一會兒縫好了，我卻寧愿時光靜止。回家后，媽媽說要替我重縫衣服，歪歪扭扭的怎么像樣。費了半天口舌才讓這歪歪扭扭留下，因為這一根根線能將那一顆顆彈珠串成串，成為過去回憶的痕跡。
然而，一個黑色星期四的下午，老師把我調(diào)去別的組當組長，因為此時我也成了優(yōu)生。同時調(diào)來另一個差生給楊零當同桌。希望她再施魔力，調(diào)教出另一個我。只是事與愿違，那個差生直至畢業(yè)，依舊是差生，我走以后又變回了差生。
那天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我們學唱“少年中國”，每每唱到“多年后青梅竹馬想起，還覺得一陣憂傷”，我就感到一陣傷痛，并且大聲歌唱。教室那頭的楊零唱著唱著哭了起來，我也不敢多看。從此，我們彼此沉默，相見卻也一句話都不說。
03
后來，上了中學。我戀愛，然后失戀。這期間，總愛在空間發(fā)著或喜或悲的動態(tài)，對于開心的她只是看看，悲傷的東西她總會留給我一堆安慰的話。
我問過她是誰，她只是回答：“是誰無所謂啊，但是你要開心快樂著。”可是，我們畢竟有著太多共同的朋友，稍加打聽，也就知道了是她。
偶然間，看著她發(fā)的一句話“為著一個人，不想再做好學生。”因為，當時和我戀愛的女孩就是一個壞學生。
從此，她學會了喝酒、打架、偶爾也去KTV玩耍。只是她依舊是個好學生，成績好得讓我可望而不可即的好學生。
轉(zhuǎn)眼，中考已到。我被分到她們學校考試，在人海中見著她了，也只是擦肩而過罷了。因為有個慌忙走開的她，和一個假裝沒看見的我。
然而我們共同的朋友卻很自然的和她聯(lián)系，她們在考前幾天形影不離。楊零陪著小學同學和初中室友一起玩耍，她們還挺合拍的。
于是她的室友就提到了我，暗藏心底的秘密就這樣大白于天下。她有些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像極了一匹受驚的野馬一路狂奔。一路上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直到后來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這才停止了奔跑。
她的朋友們一邊對被她撞倒的人道歉，一邊向她走來，將她扶起，只見她的手早已磨破皮，膝蓋也滿是擦傷。
而在不遠處的我也看見了這一切，卻只能是遠遠的看著，不知所措。淚眼朦朧的她被室友送回了寢室，冷靜下來后，她對朋友們說到：“別告訴他好嗎？我不想用自己的過去來打擾他的現(xiàn)在，那只是個回憶罷了，怪我自己分不清現(xiàn)實和回憶。”
朋友們還是把這事告訴了我，何去何從讓我自己決定。不是她們不守信用，而是覺得心疼楊零，也希望我們能有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從前我只知道，她在我的世界里遙不可及。沒想到，在她的世界里我亦是如此。
直至如今，每年生日我都會收到一條匿名短信，里邊是溫暖無比的話。我知道，那是她怕如果有一年所有人都忘了我的生日，有她的祝福，我也不至落寞。
因著這個，十年來我也從未換過號碼。生日那天，等著短信，回復“謝謝”，再不言其他。
進入大學后楊零依舊是好學生，而我依舊是壞學生。心簾深深深幾許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