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為何/為何偏偏是你的肉體/我披撩帶拷,有一連串盲目/荷馬啊,我們都手扶詩琴坐在大地上/我們都是被生存的真實刺瞎了雙眼。
? ? ? ? ? ? ? ? ? ? ? ? ? ? ? ——海子《司儀(盲詩人)》
第一次聽說海子的詩就是那首大家耳熟能詳《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當時覺得是怎樣的人才能夠寫出這樣充滿希望和美好的詩句呢?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好像海子所有的詩都沒有這一首那樣美好,他的心中永遠都是麥子、太陽和象征平民之花的向日葵。向日葵在西歐世界和美術界一直都寄托著一種神圣的情思,向日葵是對生命的假借和依傍,印象派的梵高和海子一樣對這種平民之花情有獨鐘。為此,著名評論家王干這樣評述海子的詩:海子的詩與梵高的畫在本質上是一致的,他們都讓人感到了生命燃燒時的狀態是多么輝煌和熾烈。
就是這樣的海子,在我認為對生活充滿希望的海子,竟然臥軌而亡。我仿佛看到海子在天空的海水上,奉獻出了自己真理的面容,這是他心中的曙光和黎明;我看到大海蒼茫,群山四起,地獄幽暗,天堂遙遠,他正低著頭在田間踱步;我看到這世界的金光隨著他的生命破碎、凌亂。他把水變成了火的軀體,把風變成了云的靈魂,他像是負傷的向日葵站在山崗上,昂著頭,吐著芬芳,卻沒有挪動一步。
對于海子的死我們只能了解到他是于悲慘的境遇和矛盾的內心中的一種解脫,不過他的死又何嘗不是另一種飛翔呢?不是擺脫漫長的黑夜和根深蒂固的靈魂之苦呢?
死是一門藝術,
詩人的死實際等于詩人的再生。
? ? ? ? ? ? ? ? ? ? ? ? ? ? ——西爾維婭·普拉
那是花朵,是向日葵的花朵,是頭顱做成的酒杯。酒杯在草原上輕輕碰撞,盛滿酒精的頭顱空空蕩蕩,火苗熏黑的山梁,篷帳誕生又死亡。這一代是個鬼才就這樣的去到了可以面朝大海的地方,我們還有什么不舍呢?
我們只能學著他的樣子畫出心中的麥子、太陽、向日葵,然后在大地的胸脯上,做太陽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