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暮色與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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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不愧“盛”字之宏大與鼎盛。大暑,酷熱。一天的行走只能等傍晚時分,六點之后。站在陽臺上看外面的世界,明晃晃的,沒有一絲陰影。徹底的爆曬和透亮。等到太陽收回一天的熱烈漸漸西斜的時候,才敢出門。盡管橋只在咫尺之間,有時你望著它,如隔天涯之遠。好在,它會一直在。比我能想象的遠還要遠。這座橋上,亦有我前半生的許多回憶和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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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愿意化為一棵樹或一塊石頭,沉靜地生活。在晨曦里,在斜陽下,安靜而美好,孤獨卻這般葳蕤發光。也許再早一點,我會想,長在誰必經的路上?,F在卻不這樣想了。我想我更愿意生長在守候自己的路上。不刻意,勇敢地面對風雨和孤獨,然后迎接自己的彩虹及豐盈。任憑是誰,不能主宰我的人生。即使是一塊頑石,經歷雷電火光,也有一份屬于自己的完整與沉著。顧城說:“一個徹底誠實的人是從來不會面對選擇的,那條路永遠會清楚無二地呈現在你面前,這和你的憧憬無關,就像你是一棵蘋果樹,你憧憬結橘子,但是你還是誠實地結出蘋果一樣。 ”所以,忠于自己的內心,循著內心的聲音生活,是最妥當的安放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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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的水心亭,幾經修繕,保存著古樸而自然的味道,那是我最初認識它的樣子。有時我們也會停下腳步,點燃幾柱香,在裊裊升起的青煙里,許個天下俗子的平凡夢想。我曾經從深諳佛事的長輩那里習得一點皮毛。雙手合十,潔凈的內心,誠懇地自報家門,家住哪里,信徒信女姓甚名誰,祈求什么……并且深信,虔誠帶來內心的平靜,而平靜是抵擋塵世喧囂的強大力量。這足夠安撫那個疲憊于奔波的自己,終于在尋常的煙火里有了一絲希望和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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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依靠,最安全的還是你給予自己的。即使你相信祖母一生信奉的佛祖在冥冥之中保佑著你。但是,哪一天的陰晴圓缺哪一天的喜怒哀樂,不是該由自己親力親為且不可替代。剛看完《我的前半生》,生活優渥的陳太太羅子君,在離婚后如何成長為優秀的職場人士,得以自食其力開啟美好下半生。沒有誰注定要養誰,也沒有誰理所當然地被養吧。雖然劇情很遭唾棄,但賀涵的一席話還是很圈粉——“沒有任何人會成為你以為的今生今世的避風港,只有你自己才是你自己最后的庇護所,再破敗,再簡陋,也好過寄人籬下?!笔堑模绱?。也惟其如此,才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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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鐘愛葉子細碎清秀的樹木。那么決絕而挺拔的身姿,似乎從不猶豫,從未止步。陽光總是透過枝葉篩過后濾出來,點點碎金,灑在身上,也是明亮而清澈。此時,江畔“疏影橫斜,暗香浮動”,內心愜意而寧靜,今天所得光影與前日不盡相同,而明日的尚未得知,今日的流水亦不復昨日的迅疾或遲緩。逝者如斯,不必慨嘆,無須追挽?;蛘哌@一路走來,不過是為了尋著和遇見更好的自己。循著內心的聲音,有過彷徨,有過妥協,而更多的是篤定和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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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意黃昏,最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每每此時,內心莫名地歡喜溫柔。甚至有一種小小的自得。喧囂的一天終于要過去了,再繁雜無章的篇幅也將畫上句點。陽光也漸漸黯然下來,仿佛有一架無形的階梯,把你從嘈雜的另一端接納過來。河流也不再奔涌,只是投映著橋身和樹木的倒影。靜水流深,心意相通。一夕一會,云間月上。多少往事成了塵煙浩淼,多少愛恨泯于荏苒光陰。便想,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都有自己的詩意棲息,人亦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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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如此喜歡這座橋,并非只因為它的悠久歷史。更重要的是它成全了我日復一日的行走和思考。或許我能想到的,只是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瑣碎小事。但這就是我所依附的生活本身。疏理,放下,然后才能更好地繼續未知的生活。藉著星光和月色,我慢慢地回到來時路上。這熟悉而陌生的小鎮上,仍有一扇窗戶朝我敞開,有一盞燈等候著我如期歸來。我便不是離人,而是歸子。于是,這途中遇見的人,偶發的事,都留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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