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就醒了。
那是一個夢，想來時又覺得無比真實，若是再久一點，我差點就分不清它是不是一個夢了。很多事情并不能深究，第一感就是可以知道答案的，只是很多人，想了又想，到了最后，都忘了他自己找到的答案，從而迷失在其中。
我也是。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那真的是一個夢嗎？只是若那不是夢，我怎會忘了他的名字？
我養過很多的狗，說是我養的，又不是。狗是我爺爺從街上帶回來的，有的是垃圾堆里撿來的，有的是出錢買下的。就好比如，他遇見一個狗有五個趾頭，覺得甚是稀奇，就花錢買了回家。還有次是在賣狗的人手里買下的，明明已經很大了，卻還是一副小狗的模樣，爺爺說他其實還小，只是若任由他長，會長很大。因是從狗販子手里買下的，那只狗狗對我爺爺甚是感激，若他不乖，兇狠幾句，他就會夾住尾巴，縮到墻角，可畢竟不是我買他回家，所以看在他那么大個的份上，我怕他。不肯去陪他玩耍，不肯靠近他。有次我實在忍不住，抱著家里的另一只小狗偷偷站在門外看他，他看見了我，搖了搖尾巴。關了一段時間后，爺爺覺得他怪可憐，總是拴著并不健康，對他不好，所以爺爺不顧奶奶的反對，還是解開了他的繩。爺爺告訴他，你出去后不要咬人，還有他們都是家人。他像聽懂了的樣子，搖了搖尾。他總愛圍著我，極其聽話，可是哪有狗狗不貪玩，而他又還如孩子般地年齡。我告訴他，‘你不要出去好不好，外面危險。’他真的就會一整天，老老實實跟著我，我做什么，他都跟隨，只要回頭，他都是在的，或偶爾玩玩身邊的草，或躺下來睡覺，或只是蹲在一旁，看著我。我去摸他，他會高興的搖頭擺尾，得意之極。像撿了巨大的寶貝。
我伸出手去想再摸一摸他的頭，他蹲在那里，很乖很乖地看著我，似乎微笑的樣子，他也在等我去摸他的，我知道。可是我已伸出去的手卻不得已停在了半空中，因為那里什么都沒有。可是我明明就是看見的啊。剛才我還抱著他，他還舔我的手，腦袋埋在我的懷里，手因為碰到他的毛而越加暖，在這已漸涼的天氣里，他就如暖寶寶般地，溫暖著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已經涼級了。
我抱著縮緊的雙腿，如失去了寶貝，忍不住想滔滔大哭起來，明明開始酸澀的鼻子，卻怎么也流不出淚水來。
只是突然，我不知怎么，看見了衣袖上粘著的一根毛，手指長短，黃色的，而我的頭發是黑色的。可我十分確定近期類我并沒有接觸過任何有著這種毛毛的東西或動物。是他來過嗎？我撿拾起這也可能就是他的毛毛，像一眼萬年般地，總覺得發生了什么我不記得的事。
或許我不該記著。
奶奶說過，人是來生，狗是最親近人的，所以若是想念夠重，總是可以相逢。
我失去他，已經不知年月，似十年，似從未失去過，只不過做了一場夢。夢太深，讓我分不清哪里是真。可是夢里的我太壞，竟然詛咒了心里全是我的他，或者我一個失誤，竟殺了他。我這樣想他死，是不是？
我像做了壞事的孩子，小心地遮掩。手里的那根毛毛被我用力得甩開，像碰了臟東西一般地嫌棄。也許太過用力的緣故，我的手重重地打在床沿上，撞的生疼，眼眶都不自覺地紅了一大半。這一刻，我突然驚醒，像做了恐怖的夢一般，一身的汗，驚怕不已。
我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天還沒亮，房間里也黑蒙蒙的。像極了一個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