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記長詩:圣艾美隆的新娘 】

題記:1453年,英格蘭與法蘭西烽煙再起。

我的騎士去卡斯蒂參戰,就再也沒有回來。

從此,我穿起這襲黑色長袍,在神的殿堂,日夜祈福我們生長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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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方橋平臺的眺望】


夕陽。烈焰。流云。高天

半壁天空燃燒著濃酒的壯烈

半壁天空沉默著深海的坦蕩

我只能在這時

站在我們曾經一起站立的這方平臺

靜靜的,靜靜的想你

我的騎士

*

風中已無哀傷

眼里己沒有淚花

面如石像。我面如石像

在這里

眺望我們在國王塔樓的第一次相遇

一次又一次

在這樣霞云肆意流淌的夕照

一群一群的鴿子從塔樓飛起

又停落在旁邊的紅瓦的屋頂

默禱經文

神啊,你知道那是我心底的悲歌

*

天邊的潮紅一點一點褪去

倚靠著這道冰冷的石墻

雨水在他們的身上刻下一洞一洞的密語

又讓風帶來零落的種子

長出細瘦細瘦的相思

就這樣堅持了一季又一季

*

我和這些墻頭的小草

靜靜地守候夜幕的降臨


獨石教堂的鐘聲

長久地回蕩在圣艾美隆的天空

*

我的騎士

我倚靠在這方平臺的低矮石墻

靜靜的

靜靜的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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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國王塔樓的118級石階】


天末明。月似鉤。夜涼如水


我已習慣在圣艾美隆還未蘇醒的時刻

重溫我們的相遇

*

我用清水擦洗塔樓的118級石階

指尖所過之處

都是你戰靴的聲音

都是你腳掌的力度

都是你的暖

*

不需要光亮

我的手指熟悉每級石階的弧度和棱角

一如我們的相遇

不需要語言

僅僅只是目光

僅只是目光就已足夠

*

靠近了,靠近了

我們的第113級石階

我們的第一次相遇


我直起身來,身體緊緊地貼在石壁

沒有風聲,沒有雨聲,沒有戰爭的聲音

這是屬于我們的靜默

*

閉上眼睛

來吧,我的騎士

我已聽到你的呼吸

聽到你的心跳

聽到你的血脈汩汩奔涌

抱緊我吧,抱緊我

讓我的手指一寸一寸閱讀你的鎧甲

讓我的唇見證你手臂的傷疤

讓我們的體溫穿越戰事的紛爭

織一張溫柔的網

*

睜開眼睛

我看到白色的鴿子停步在塔樓的墻垣

月亮的影子淡淡的掛在天邊

圣艾美隆,我們的城

在一片靜謐的暗藍里

沉靜

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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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獨石教堂的祈禱】


跪在巖石雕鑿的石板

跪在神的面前

膝蓋里流過石板清洌的哀傷

十指交叉

神啊

請聆聽我的祈禱

請護佑我的騎士

護佑我們圣艾美隆的騎士

*

雨水滲過石壁流淌著纏綿

越過黑夜的黑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我的騎士

請觸摸一下你身邊的石壁

那里有我膝頭的溫暖

請伸手接一滴石壁上的水珠

那是分別前,我給你的呢喃細語

*

圣愛美隆的臣民都在這里祈禱

圣愛美隆的騎士都在這里祈禱

神啊,

我們獻祭圣艾美隆陳年的佳釀

我們獻祭圣艾美隆肥壯的牛羊

我們獻祭

我們的愛情

神啊,

請護佑我們的圣艾美?。?/p>

*

樂師敲擊著石塊和金屬

經文誦讀了一遍又一遍

祈禱的詩歌穿透巖壁

飛過圣艾美隆的葡萄園

飛過多侖多涅兩岸的家園

飛到即將烽煙四起的戰場

*

終究。終究

獨石教堂的三扇大窗里

終究透進天光的微明

*

黎明已至,戰馬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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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石巷的徘徊】


冬晨。夏午

春的黃昏。秋天的夜暮

草木一茬一茬的轉換塵世冷暖


我的黑色長袍掃過窄巷百年不變的石磚

行走,祈禱

祈禱,行走

我是圣艾美隆的新娘

我是圣愛美隆的修女

*

繞過學院教堂的方庭

在每一根羅馬廊柱前埋下玫瑰的馨香

駐足在獨石教堂的窗前

天眼的天光為我披上月的光華

又沿著傾斜的石階

去國王塔樓前的花苑

探望一株合歡樹的長成

*

然后坐下來

坐在這條永不言語的石板長凳上

風暖暖地吹過

細碎的雨絲冰涼我的面頰

十指交握在褪色的黑色長袍

我聽到

葡萄正在成熟的聲音

我聽到了

我的騎士正在快馬揚鞭

朝我奔來


我是圣艾美隆的修女

我是圣艾美隆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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