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少年

這片土地生活著一個部落,首領有一女,年方芨開,惹人喜愛。

一日,少女外出采果,卻深陷狼群之中。慌亂之中,撞見一奇異的男孩,男孩拉起少女的手,一路穿山涉水,終于脫離險境。

少女撫胸喘氣,好容易平息下來,卻不見有何人影。那人手心的溫暖,化成朵紫色的小花。

這英雄少女的故事,只得一句輕嘆。

這天,陰風作亂,星辰寂滅。

部落里人心惶惶,大巫師在祭壇上舞手吟唱,誡告有一惡獸降臨人世,血災在即。

首領吩咐著少女,今天開始一定要輕言慎行,免得招惹血災。

當天傍晚,暴雨傾瀉,部落的人們手忙腳亂的安頓著糧食。

少女又再一次遇見了這個男孩,他站在雨中愣愣發神,見到這么多人,像是比見到洪水猛獸來得驚訝。

少女輕跳著來到他面前,揮了揮手,喂是你啊,謝謝你當日救命之恩。對了,你來干嘛呀。

我餓,我來討點糧食。男孩聲音干澀,眼睛在這黑暗的夜幕下看不出色彩。

你等著哈。少女離去半刻便貓身返回。

這是我偷偷從我家帶出來的,可不能被我爹發現了。少女俏皮又得意,見男孩沒反應,便抓起他的手將糧食塞進懷里。

男孩折身欲走,少女趕忙低呼,你要走啦,你可千萬記得,最近不大太平,要保護好自己。

這世界本來就不安全,每次少女外出總會碰見狼群出沒,幸好男孩總是適時出現。

再后來,他們成了要好的朋友,無所不言。可大多時候,都是少女一個人在講,男孩在聽。

有時候少女干脆捏著男孩的臉,惹得他呼吸急促,暗自發笑。男孩也不介意,只是搖頭擺脫,一副木訥的傻樣。

終于給大巫師撞見了這一幕,在部落里,大巫師的命令實際上比首領還要管用。

部落里人言可畏,人們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或者說找到了排解恐懼的辦法,紛紛舉著火把,叫囂著懲治邪惡。

果然,任何事情打著正義的旗子,總會受萬人擁戴。曾惹人疼愛的少女,被抬著扔進燒得正旺的火堆里。

她心想

死亡并不痛苦,聽不到他們刻毒地咒罵,也看不見丑惡的嘴臉,只是可惜了,還沒好好跟他道個別。

這一刻,枝葉離散,百花飄香。美人余留清香骨,惹得巫山欲斷腸。

下一刻,天地怒吼,日月無光,紫氣彌漫。只見一巨獸橫立山頭,背長倒刺,形似走龍。滿眼盡是猩紅,淚痕之下獠牙森寒。

我本有摧天毀地之力,因為你。我本茹毛飲血好人肉,仍因為你。我本以我一生受制于善良和道德,也因為你。

沒有你,我沒有天敵。

兇獸神力無人能敵,所到之處,橫尸遍野,血氣飄飛。目力所及,皆是紅河,填滿祭壇和糧倉,也填飽了它的胃口。

而后化成一少年,赤裸著上身,人畜無害。只是胸口紋繡著邪惡的紫色烈火,跟那個男孩有一點不像。

我征用過那么多狼群,裝模作樣地保護你。我變幻過那么多小花,費盡心思地討哄你。我都不舍得吃你,你卻讓人取走了性命。

這英雄少女的故事,哪只一聲輕嘆。

男孩轉身離去不回頭,黑暗消散。又聞一聲輕語,“對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嗎,我叫窮奇。”

話畢,荒野清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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