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男人年近六十了,他守著一幢空屋和另一個男人的骨灰。
他在每天的凌晨孤獨遛狗(如今bingo也已經離開了),偶爾也會和朋友打羽毛球,只是對手已經不能像之前那位一樣默契。
有一個男人年近六十了,
每年初春的四月,他會將成百上千的花束從門口默默搬入屋中,眾人給那個人的心意,他會一一代他接收。
每年長輩的生日,友人的婚葬,那個人應盡的心意,他亦也會一一代他送到。
有一個男人年近六十了,表面上的他總是那么堅強,冷靜,淡淡然。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在寂靜無人的夜里,他是否會一個人在被子里失聲痛哭到肝腸寸斷。
家里的湯充滿了回憶的味道,暗地里背過身去,喝著喝著是否就會就掉下淚來。
是否,有時候會希望自己也一并患上抑郁癥。
是否,有時候會忍不住站在二十四層向下張望。
是否,有時候也會在寒冷的冬天,只穿著背心,光腳踩在零下5度的冰雨中。
(廣州熱情演唱會時Cheung的做法,為了呈現給歌迷和香港一樣的舞臺效果,但是在香港開演唱會時溫度沒這么低。)
愛一個人,就會想要體會他受過的痛。
有一個男人年近六十了。
我們既渴望又不愿看到他的消息,這個世界上有千百個人掛住他、心疼他,他也許都不知道。
更多的時候,我們想要代他痛,可是,我直到我們所感受到的痛苦尚不及他的千百分之一
這個男人已經是年過半百的孤獨了啊。
如果他愛的人可以不那么美好,
如果愛他的人可以不那么執著,
說不定他如今會早已把他收藏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說不定他會去理解另一份愛。
如果他愛的人可以不那么美好,
如果愛他的人可以不那么執著,
說不定他如今已早已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每個周末陪著兒女去釣魚滑冰,快樂溫馨。
可是,這只是假設而已。
偏偏他愛的人是那么美好,而愛他的人又是那么執著。
所以這只是一個在這兩個虔誠相愛的人兒身上永遠也不會發生的假設。
十二年多了。
這十二年來,日日我們都提心吊膽,掙扎反側,看到他一個人太痛苦也太寂寞,有時候,我們甚至希望他能開始另一段感情。
但是,他愛他,他也愛他,我又不想他忘了他,哪怕我們知道他愛那人比任何人都深也不行!
我們不想看到他一個人失聲痛哭,會心想,如果這時候有個人能在身邊安慰他就好了……
但矛盾的是,如果我們看到他和別人打球,心中也會哽咽一下,會心想,難道他真的要把他放下了嗎?
然而,他沒有,他沒有。
他一直在熬著,他一直在等著,
等著熬過這匆匆歲月,
等著生而同衾死亦同穴的那一天。
——轉自唐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