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是最為日常的存在,同時也是物質欲望的中心。在每天的生活中,時裝被常常被注意又常常被忽視。可當回過神來仔細觀察時裝這個東西,它似乎有濃縮了這個世界,這當中有人的創意,社會的影響,還有看得見摸不著的閃光靈感。這樣的時裝,除了出現在裝修華麗的精品店里,大氣豪華的商場里,還隱匿在可能不怎么起眼的拍賣行里。法國的拍賣行在這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如Artcurial、Piasa和Cornette de Saint Cyr,都將業務滲透進時裝領域。2012年在倫敦佳士得,一件Alexander McQueen的帝國裙裝以85, 250英鎊成交,創下當時McQueen個人作品拍賣史上的最高記錄。就在前一個月,Evel Knievel穿過的一件連體褲以超過100, 000美金的高價拍出。在一場場時裝拍賣會中,我們感受到時尚歷史的清晰脈搏,體會著這些偉大設計帶給我們的視覺震撼,同時,也真真切切地感受著時尚的價值。
所謂古著
時裝的拍賣非常流行。在拍賣作品中,古著(Vintage)單品或者成套服裝都曾經拍出過非常好的價格。“vintage”這個詞語,其實來源與葡萄酒,本身的意思是葡萄收獲期的意思,現在對這個詞常常有些使用過度,有時候甚至到了濫用的地步。人們似乎對于時裝或飾品本身是否出自大師之手并不那么關心,但對其是否能代表某個特定時期卻看得很重。就像對于想帶藝術的時間定義一樣,對古著的定義,并不存在一個非常嚴格的時間線:從20世紀初算起,直到20世紀90年代結束。
而對于很多古董時裝收藏者,他們并不喜歡用Vintage這個詞語。比如巴黎著名古著店Falbalas的店主,兩位老派的法國人Erwan和Francoise,就在采訪中解釋說,他們不喜歡用外來的英語詞匯來形容古董,法語里有足夠多的詞語甚至在這些古董粗線之前就已經存在了,“vintage”之類的和酒有關的字他們是堅決不使用的。他們更加喜歡用“有歷史的古舊貨”或“典藏”來稱呼從各處物色來的寶貝,其中包括拍賣場上拍得的珍品。而同為時裝鑒定家、古董服裝泰斗級的人物,Didier Ludot,則不怎么排斥用跟酒有關的詞語來形容這些古董服裝,只是他更加喜歡Grand cru的叫法,這個詞語剔除了Vintage一詞中所暗示的時間限制,使得Didier Ludot可以隨心所欲地收購現當代作品,只要它們足夠特別、足夠稀罕、足夠代表某種時尚潮流或某個設計師的特定風格。就在2015年的五月,蘇富比為Didier Ludot的珍藏舉辦了專場拍賣會,最后整場拍賣會171件藏品,總共拍得966,259歐元。
拍賣與鑒定
如何來拍賣這些時裝呢?怎樣 建立一個評估體系呢?是否有可能通過這些時裝的品牌、具體的狀態,以及其所在的年代來精確對其進行估價呢?這些都是作為整個時裝拍賣不可以避免的問題,一直被討論著。全球兩大拍賣行佳士得(Christie’s)和蘇富比(Sotheby’s)都曾先后舉辦過多場與時裝設計相關的拍賣會,頗受媒體關注。只是如今卻很少再輕易涉足。主要原因是服裝這類的紡織品所需的特別照料手續太繁雜,而真正落錘的交易價卻又難以像藝術品之類拍品的賣價那般高昂。如此這般,便迫使大型拍賣行需要進一步考慮平衡收益與成本。
即便如此,佳士得一手策劃的兩場時裝拍賣會,2013年Suzy Menkes私人藏品拍賣和2012年Daphne Guinness藏品拍賣,依然得到不錯的反響,同時收益也相當客觀。尤其是Daphne Guinness的藏品,拍賣總成交金額為476, 800英鎊,是預期100, 000英鎊的4倍。這場拍賣會的重大意義體現在幾個方面。首先,Daphne Guinness借捐出私人藏品,用于緬懷當時已經離世5年的時尚伯樂Isabella Blow,拍賣所得全數捐贈給以Isabella Blow命名的基金會。在Isabella Blow離世之后,Guinness為了防止她生前的收藏四下流散,不知所蹤,Guinness將它們悉數買下,建立了一個基金會,用來推廣藝術和贊助具有潛力的時尚設計師。其次,Guinness擁有非常明確的個人風格,這些藏品從每一個細節和側面勾勒出一個非常鮮活的人物。她擁有獨到的品味,其中不乏來自巴黎的高級定制,還有充滿想象力的英國設計師作品,有些藏品甚至是為她量身定制的。比如Noritaka Tatehana為她特質的帶有圖騰的造型極其夸張的高跟鞋,最后拍得8, 125英鎊;Alexander McQueen的一條金色迷你裙,以79, 250英鎊售出。
古著鑒定專家在時裝拍賣中的重要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專家們的估計,往往只需要用眼睛掃過那些作品,就能從審美的角度、工藝的角度、歷史的角度完整地對其進行準確全面的拍斷,從而得出一個合理的起拍價格。當然最后的成交價格往往取決于那些在現場或者不在現場的投標人,他們是否真心為作品所動心,是否碰到有力的競價者,這些因素都有可能讓投標人失去理智而徹底顛覆原先的估價。
Kerry Taylor作為時裝拍賣界的大人物,她早前是蘇富比的員工,也是公司歷史上最年輕的拍賣師之一。也正是她一手重新建立起了后者內部的服裝紡織類部門。2003年,Kerry Taylor離開了蘇富比,成立了專門以時裝類商品為主的個人拍賣行Kerry Taylor Auctions。
而憑借著對時裝史的熟知,以及在業內的良好人脈資源,Kerry Taylor拍賣行很快便站住了腳步,并成為了時裝拍賣領域的幾乎唯一權威。例如她于2014年底舉辦的Alexander McQueen生前作品拍賣會,一下子展出諸多連博物館和品牌檔案館都不曾有過的珍貴設計師早年代表作,其中一條格紋短裙更是拍出了16, 250英鎊的高價。
買家與賣家
關于時裝拍賣會上的買家,都各有不同的收藏目的,曾有非常富有的收藏者,她不惜成本地來收藏那些值得博物館收藏的作品,只是用來裝扮自己藏館的櫥窗。有些人的工作就是集齊一個系列的所有衣服,因為通常都由非常特定的客戶群整套收藏,這些作品甚至被再設計后重新穿上身。成套的衣服,還有另外的去處,就是博物館,甚至一些品牌公司也會尋找自己缺失的早期作品,用來完善公司的檔案庫。
Kerry Taylor ,擁有多年的服裝拍賣經驗,分析這些年在拍賣場上的客人道:“我這里既有來自博物館等公眾機構的客戶,尋求著不斷填充豐盈自己的庫藏;也有一擲千金,專門只為收藏享樂的私人買家。當然更多的是普普通通,只想要買一件其他地方淘不到的漂亮裙裝來穿的尋常消費者。因為拍賣行提供的是較為周全和完滿的服務:我們會確保你買到的設計是絕對數量稀有,并且外形出眾的。對于想要通過購買古董裝來了解時裝史的人們來說,拍賣行里的專家們也同樣會提供絕對權威的講解介紹。這些可是一般的時裝店里難以尋求到的。”
其實,在行家們之外,那些“業余”的淘寶者,也是拍賣會上的常客,她們買進也賣出,但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修飾自己。在這些“業余”的買手中,有一些在長期的拍賣經驗中充實著自己的時尚歷史知識:她們可以侃侃而談20世紀30年代的風格,表示如今的許多設計師仍受這種風格的影響;也遺憾的表示出Elsa Schiaparelli的天才作品是如此受歡飲以至于她們再也買不起了;對于如何協調消費和文化之間的關系也有自己的看法…… 有趣的是,這一部分的人,隨著時間的推移,東西越積越多,慢慢她們也從大買家過度成為了大賣家。高品質的古著在她們的衣櫥中間穿梭,她們賦予了古著本身煙火氣的意味,她們讓那些只有在博物館里看到的衣服,再次有了生命。
古著與明星
明星穿戴過的古著,往往也是拍賣場上極其受人矚目的部分,粉絲的崇拜和明星的美麗使得拍賣公司不能按照一般規則對拍品進行估價。巨星遺物的價值的意義甚至大過了本身東西的真假,難以定價,往往都能拍出天價。2009年,還是在Kerry Taylor拍賣行,進行了一場名為“優雅女神”的拍賣會,在那場拍賣會中,將拍出36套Audrey Hepburn的衣服。其中在電影《偷龍轉鳳》和奧斯卡頒獎晚會上均穿過的一條花邊雞尾酒裙是眾人矚目的焦點。這件由Givenchy為Hepburn量身定做的裙裝估價在15000-20000英鎊之間,最后以60000英鎊成交。對于此次拍賣,主辦方預計的銷售總額在10萬英鎊左右,但最終竟然以高出近三成的27萬英鎊收尾。2011年,Julien拍賣行在比弗利山莊組織名為“好萊塢傳奇”的專場上,兩條戴安娜王妃的連衣裙,剛起拍就被哄搶,分別成交價為144000美金和132000美金。Marilyn Monroe的一條雞尾酒裙和一件泳裝,也非常熱賣,最后分別成交價為348000美金和84000美金。Audrey Hepburn在《甜姐兒》中所佩戴的帽子拍得15360美金,Gloria Swanson的LV旅行箱以5760美金售出。
名流私人物品的拍賣,一浪高過一浪,2011年,佳士得為Elizabeth Taylor遺物做的專場拍賣會,創下私人物品最高的拍賣記錄。當晚最受關注的是一條叫La Peregrina的珍珠項鏈。拍賣前,它的估價是200-300萬美金,最后以1180萬美金售出,創造了珠寶世界的最高拍賣記錄。當晚除了珠寶以外,佳士得的其他拍品還包括Taylor生前所用過的LV箱包、她的刺繡外套、晚禮服以及其他著名品牌的高級定制。由Christen Dior親自制作的一條晚禮服,估價在4000-6000美金之間,競價一直到362500美金才落錘售出;Taylor與Richard Burton第二次結婚典禮時候所穿的婚紗以62500美金售出;摩納哥王妃Grace Kelly40歲生日是Taylor穿的黑色天鵝絨斗篷估價在2000美金,卻一路飆升到6萬美金才成交。
在那場激動人心的拍賣會之后,每一個買家都覺得Taylor成為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一件簡單的物品里蘊藏著巨大無形的寶藏。佳士得當晚拍賣的所有物品全部成交售出,大部分物品的拍價讓之前的估價望塵莫及,估計總值在3000-5000萬美金之間的遺物最后共拍得15000萬美金。這便是Elizabeth Taylor的魔力,這也是巨星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