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嫌犯落網
在省城的一個建筑工地,胡小虎和他的搭檔見到了高保則。
高保則正拉著一平板車機磚往一條小坡上氣死牛樣往前拱;花白的頭低垂著,瘦削的身子在車轅里幾乎彎成了個弓形,繃直的拉帶深深地勒進了他盡力向前傾的肩膀里,肩頭墊著一件折疊起來的臟兮兮的藍衣裳。
聽見有人喊,他停下車子,扭回頭,見面前站著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臉色唰地變得煞白,一屁股癱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他張著嘴呼哧呼哧地喘氣,眼睛直愣愣地瞅著胡小虎他們,頭上汗下如雨。
高保則被帶回旺嶺鄉派出所。
胡小虎幾乎沒費什么口舌,高保則就全部招供了。
“是我殺了他!這狗日的早就該死!在村子里,他有那么多漂亮的相好,還不滿足,還霸占我的相好……”
高保則狠狠地抓撓著自己的頭發,臟兮兮的瘦臉上流露出憎恨、愧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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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技術,又富裕,高南續醫生走到哪兒,都是人們羨慕和敬重的對象。不論長輩晚輩誰見了他,都會熱情地跟他打招呼,親昵地跟他套近乎;一些年輕婦女的笑影里甚至隱隱透出一種諂媚誘惑的意味。
一次,他給村里一個年輕的小媳婦治好了病,小媳婦留他吃晚飯,吃晚飯的時候,還一起喝了一點酒,趁著酒勁,小媳婦就倒在了他懷里。從此,他隔三岔五就要去小媳婦家一趟。反正,小媳婦的丈夫在外打工,不逢春節,難得回家,而且小媳婦家單門獨戶,關上門,兩人在炕上怎么折騰,都沒人打擾。
漸漸地,高南續嘗到了偷腥的甜頭。無論是在本村還是外村,他睡過的女人多了起來。
富裕,不缺尊重,而又隨心所欲,高南續覺得就是以前的皇上吧,也不過如此。自然而然地,他就有了一些架子和脾氣,走路的時候,身子挺得筆直,腦袋也總是處于一種昂揚的姿勢,即使碰到的是胡子花白的本家長輩,他也保持著不與他們先打招呼的尊貴姿態。
奇怪的是,他越這樣,喜歡他的女人越多。
可惜,年數不繞人,活兒多了,身體不免不支,好在他是醫生,懂得怎么補服自己。
咳,要不是兒女不爭氣,還得多少顧忌一下家里那個“黃臉婆”,高南續認為他簡直過得是帝王般的日子。
去年夏天,村西頭老憨家年輕的兒媳婦李眉影找他看病。
她說她下身瘙癢得厲害,往往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李眉影脫下褲子,高南續給她檢查。高南續一看,不禁驚呆了。這媳婦的大腿是那樣的白,白得就像豆腐乳,而且豐滿,豐滿得就像熟透了的香瓜。特別是那個地方,連一根毛都沒有,白白凈凈,鼓鼓脹脹,像極了蒸熟的饅頭。李眉影身上的這種白和干凈,在高家溝村的婦女中間,很罕見。由于風大缺水,高家溝人很少洗澡,即使模樣再俊俏的媳婦,看上去,也一臉黑灰,走近了,也會聞到一股餿味。
看看這媳婦,真是可人!
高南續決心把她弄到手。
不久,高南續就睡到了她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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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與高南續好上之后,李眉影就不待見高保則了。開始,她還允許他摸一摸,不久,連摸都不讓他摸了,后來,干脆把他往門外趕,再后來,就不允許他登門了。把欲火如焚的高保則急得像磨道中的驢,瘋了般只是干轉。
一天冬夜,高保則翻過李眉影家的院墻,悄悄潛到她家的窗臺下。
屋內,燈火通明,溫暖如春,不時傳出一男一女的調笑聲。
高保則氣得瑟瑟發抖,他裹緊身上的棉襖,側耳啼聽?!霸瓉硎沁@狗東西!”高保則的肺都要氣炸了,他直覺得腦袋在嗡嗡作響。這可真是舊恨未消,又添新仇。
在村人們眼中,高南續是能人、少見的好人,但高保則卻不這么看……
高保則的大兒子喜魁雖然自己不登他爸的門,但他卻不禁止自己的兒子去找爺爺。
高保則很愛他這個小孫子,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甘情愿伏在地上,給孫子做牛做馬。
一次,這個小孫子鼻塞,流涕。喜魁請高南續給他瞧了瞧。高南續說小孩兒只是感冒,沒什么大礙,便簡單開了幾副藥;但小孩子吃了藥,沒有效果,不久反而流起鼻血和膿液來。喜魁便又請高南續來看了看,高南續又給小孩開了幾副藥,最后還掛了幾瓶點滴,來來去去折騰了倆仨月,小孩子的鼻子不僅流鼻血和膿液,細細聞來,還有一股子惡臭。
喜魁和他媳婦著了急,抱著孩子走了一百多公里山路到縣醫院去瞧。
縣醫院的醫生用麻黃素收縮鼻腔,用吸引器吸盡孩子鼻腔里的膿液,在中鼻甲和鼻中隔之間取出一粒黃豆大小的東西來,擦凈細看,竟是一顆細小的果核。原來孩子的鼻腔因異物阻塞而引發了鼻竇炎。
治療醫生看著孩子可愛的臉龐,忍不住笑著開了個玩笑:“你們大人也太粗心大意了。這是請哪位高手給孩子看的???這么簡單的事也看不出來!要是真給耽擱了,孩子的鼻子爛個大窟窿,看你們將來到哪兒去給他說媳婦?”
喜魁兩口子雖然又氣又恨,但回家沒敢聲張。
高保則卻不管這些,逢人便說高南續看病的技術不行,差一點害了他寶貝孫子。鬧得高南續很是灰頭土臉了一段時間。
從此,兩人之間就蓄下了仇怨……
今夜見高南續又霸占了他的相好,憎恨的火苗不禁在他心中噼里啪啦亂竄。
他拎著二兒子進山砸石頭的鐵錘,站在巷子拐角的犄角旮旯,想給高南續一下子,出出氣。一直等到三更天,快活夠了的高南續才從李眉影家出來。等高南續走到巷子拐角,高保則嗖地竄出來,舉起鐵錘,照著高南續的黑影子就是一下子。
高南續哼都沒哼一聲,撲通一聲就倒下了。
打了高南續,高保則就跑掉了;跑出巷子,他不放心,又跑回去看;只見高南續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動不動;高保則心說:壞了!
事情果然壞了!高保則癱倒在地下,好長時間緩不過氣來。
黑漆漆的天地間,凜冽的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割。高保則一陣哆嗦,他突然清醒過來,把心一橫,把高南續扛在肩上,朝村西頭的垃圾池走去……
第二天,漫天雪花飛舞,天地間掩了一層厚厚的潔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