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學者,平靜的表情,白皙的面孔,濃黑的眉毛,棱角分明的嘴唇,略高而闊的鼻子,頭發一絲不茍,白襯衫,藏青的深色褲子……學者是理智的學者,阿黛是認真的阿黛。
當第一次相遇,不必語言,這一個眼神,便知道學者是阿黛喜歡和向往的境界;而學者是見證了阿黛的真性情,三十六歲,三十六歲的女人,竟然在嚴肅的大庭廣眾之下,情緒難以自控,哭成一個淚人……
學者驚詫:這該是有多么豐富的感情無法承載,而必須傾瀉,這該是有多少委屈抑郁,而必須釋放……學者很冷靜,很理智,多年的科學工作使他訓練有素,眼光精準,客觀而克制,很久不曾有過激動、興奮、難過,更別說眼淚,眼淚是何物?都已經忘記……但學者在看到阿黛這失控時,心里竟莫名疼了一下,有所觸動,但表面上仍是無動于衷,畢竟,都是成熟的成年人,哪能如少年般沖動和喜怒于形?
學者與阿黛的工作、生活沒有交集,但是彼此卻是在心底為對方留了一個最深處的隱秘位置。偶然的、有限的交流,學者多了對阿黛的評價,阿黛亦能感受到自己曾被學者讀過,學者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試圖吸引阿黛的注意力,但是阿黛故意視而不見,不能開始,沒有結果,何必浪費感情、躍躍欲試,幻想一下就好,現實嘛,打住!阿黛抵抗和拒絕,否定了學者的一切行為和語言,常常嘴里說著“不,不,不……”,其實內心卻是肯定和關心,但現實卻是無法實現的渴望……只有擱置,別無選擇。
五年的時間,學者與阿黛沒有直接的對話,是阿黛故意躲避和不去創造機會,但是彼此心底深處的位置,依舊還在。
一次偶遇,學者不想失去這人生中少之又少的可數的機會,緊緊追趕,阿黛沒有躲藏,否則有點兒過于造作,說來可笑,這機會不過是只有兩人的一起乘坐電梯的機會,阿黛坦然面對了。
只有兩個人的電梯間里,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但在狹小封閉的空間內,彼此的氣場似乎更強烈一些,感受更真實一些,安靜而慌亂,希望電梯永遠都不要停,就這樣度過余生,可好?語言很蒼白,遮掩著慌亂的內心,但沉默似乎也不合適,還是不要在一起吧!
既不能逾越現實的生活,又想要心的接近,哪那么容易達成心的默契?
實在很難受,誰說不是呢!
這一雙心啊,莫如不見,此生豈不清凈?
為什么要遇見,見而不見,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