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在我短暫而又豐富的流浪生涯中,始終有一些事情不能忘懷,它們像是一群熟悉的人,時時刻刻總在催促著我將這一切表達出來。雖然我一直自詡有觀察和表達的才能,但是自從我發現了比自我審視更為深刻的一個事實是:藝術永遠需要天賦靈巧,可悲的是我永遠無法通過有效的努力來獲得這種天資。我索性就抱著這種宿命的態度來看待更為真實和虛幻的生存境地,這就好比一個蹩腳的三流創作者一直空懷了偉大的理想和抱負,一直想要寫出類似悲慘世界、復活之類偉大作品可是最終卻杜撰不出一個簡單庸俗的故事。言歸正傳。對于鬼神之類,我的態度和古人相近。不語。有人認為不語這兩個字代表了古人的豁達智慧,知道或者是不知道,神秘或者清晰,就是不說。我私自揣測,古人一定是發現了什么,說出來擔心引起世界性的恐慌,所以就此閉口。可是世界并為因此而平靜下來,《搜神記》、《幽明錄》、《洞冥記》、《續齊諧記》、《拾遺記》、《子不語》、《小豆棚》、《聊齋》、《閱微草堂筆記》等等不一而足,這些古人的徒子徒孫好像沒有一點遵循先祖教導的意思,或多或少地借諸己或他口反叛著他們的先祖,繼續他們的先祖沒能表達出來的意思。
2006年是我流浪生活開始的第二個年頭,在從深圳一家直銷團伙監獄般生活的牢籠中逃出來之后,當我買完從深圳到東莞的汽車票之后,我全部的財產就是緊緊握在手中的兩元五角人民幣。我惶恐不已,到達東莞的時候已是深夜。我一個人站在十字路口心里充滿了各種復雜的感情,憤怒,悲慘,堅強,希望。所幸是夏天,我在離一家便利店不遠的小巷子里蹲下來。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間,忽然感覺被人拎起來,手和腳都被人按到了地上,睜眼一看,四個兇神惡煞的男子正惡狠狠地對我說著聽不懂的廣東話,我只是沉默著,幾個人看我軟弱無力的樣子,在狠揍了我一頓之后離開了。我蜷縮著忍者全身的疼痛繼續在小巷子里等到天亮。第二天一早,我在附近找了一家做皮包的小工廠做夜間保安,月薪1300元,包吃包住,總算是衣食有了著落。因為沒有住的地方,我第二天一早立刻上班。白天休息,在工廠的食堂里狼吞虎咽了一頓之后,好好睡了一覺,被揍的身體沒那么疼了。當天晚上十二點中,晚班的工人一下班,我就端把椅子守在在一樓樓梯口,這時候工人已經都走光了,我忽然聽到從二樓樓梯傳來一陣尖銳的女人高跟鞋聲音,我還以為是辦公室的女文員忘記了什么東西,就一直等啊等啊,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整幢大樓就是我一個人,一切都愈發安靜起來,我感到有什么東西在我背后嘻嘻冷笑,仿佛在吹氣,仿佛又沒有,我猛然轉身,一幅似臉龐一樣的白色面容逼近眼前,還帶著輕微的風。一瞬間,我滿身冷汗。當時的我感覺異常清晰,此刻想來,那感覺仿佛還在耳后。我大為恐懼,瞬間飛奔出大門,開了所有的燈,一個人在大門外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便辭去了夜間保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