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陽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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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過了十八歲,總是忘記自己的年齡。十八歲再見,十八年你好,希望未來的你們都擁有愛情?!?/p>
“十八歲的我跟現(xiàn)在好像沒什么差別?!?/p>
“愿你越來越優(yōu)秀,永遠十八歲,咱下一年別再這么悲催了好么???”
“十八歲我在南昌讀預科,去了云南和長沙?!?/p>
“朋友剛發(fā)過來的,我都不認識我了?!?/p>
“十八歲的我(那時候我怎么那么傻)和現(xiàn)在的我(隨便弄了個中分),好吧,現(xiàn)在我也是傻的?!?/p>
“十八歲啊,那個時候,穿個高跟鞋是一件小心翼翼的事。那個時候呀,不穿校服便已滿足。那個時候,留個長發(fā)嘲笑初中小屁孩兒的超短發(fā)。那個時候,跟好朋友吵個架感覺天都要塌了。那個時候,我們還小,現(xiàn)在啊,愿,愿一切安好!”
“十八歲,那時字好幼稚,連拍照都恁幼稚?!?/p>
2017年12月31日? 星期日? 天晴
一七年最后一天,最后一個十八歲,我一個人,走了好多路。
晚上七點,打著十八歲的旗號,我翻遍朋友圈,一個個點著別人十八歲時的歡喜。
其實,那年十八,多的不只是年少時的歡喜,更多的是對生活的感慨與期許。我希望,以后的自己不要像從前一樣挫,我同樣希望以前的自己不要總成為以后不可以的借口。
摸著鍵盤一字一字敲下了別人的十八歲,回頭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我不禁感慨萬分。
那年十八,我不顧爸媽的反對,毅然選擇了復讀,無關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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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那年,我過得很開心。
復讀班的教室很大也很擁擠,自習課上時不時幾聲咳嗽,班主任鬼一般的腳步聲,還有,除去上課從未抬頭看人的一對學霸同桌。
那個時候,我每天都在掙扎,因為揭傷疤很痛,也因為十七歲那年支撐我走下去的那個人不在。
“十八歲那年,我喜歡的人剛好喜歡我,可我們沒有在一起?!?/p>
這是昨天跟的一股十八潮流風,可是,它也是我十九歲那年,記在日記本上最美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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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2日,那時候我還是個有點肥肥的小丫頭。
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我在縣城一所重點高中,我媽媽每周日下午都會按時到學校給我?guī)Э煽诘娘埐?,順便把我換掉的衣服帶回家去洗,那個時候,我弟弟還在上小學二年級。
“媽,我想復讀,我不在乎考了多少分?!?/p>
“為什么,還沒考試!”
“你們班主任跟我說你能考個不錯的大學?!?/p>
“媽,我真的想經(jīng)歷一次真正的高三?!?/p>
我想看到一群人一起努力奔跑,我討厭個別人的奮力,不是個性,只是夢想不只是一個人。
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我爸急匆匆從鎮(zhèn)江趕回來直奔學校。
那個星期,我們班主任跟所有老師連環(huán)勸阻。
他們說我可以上一個很好的大學。
他們說我是個很聽話很討人喜歡的孩子。
他們也說曾一度把我當做最有潛力的學生,未來不可限量。
我記得,那是我被夸最多的幾個月。
可是,我依舊想經(jīng)歷一次真正的高三,我不想看到滿滿的教室里只有少數(shù)人努力的身影,我也不想就這樣過完自己的高中生涯。
所以,十八歲那年夏天,我只是隨意瞄了一眼自己的三位數(shù)。
也是那年夏天,我真正體會了十八歲應有的樣子。
其實努力,也只是為了遇見跟自己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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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有人問我說復讀累么,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復讀很累,真的很累,壓力很大,因為所有人都在努力。那個時候,我們都十八歲。
從縣城轉到市重點高中,因為高考區(qū)域限制,我遷了戶口,一個人的戶口本,我藏在柜子里最深的地方,我不想看到它,那個時候,我更怕爸媽看到我獨立出來的戶口,它意味著十八歲那年,我要一個人走向遠方。
“他又回來了!??!”
2014年9月初,我復讀班的班主任激動的差點跳起來,聲音顫抖,眼里滿是淚水。
“我今天幫一同學改了一篇英語作文,全篇沒有一處錯誤,堪稱典范!”
那個他一直是學校里的傳奇,傳說四年前第一次考試西南大學,第二次上海財經(jīng)大學,第三次對外貿(mào)易經(jīng)濟大學,第四次也就是我復讀那一年北京外國語大學。
傳言考了637分,傳言還說他被班主任勸去上大學的,但是,一個月軍訓剛結束,他又回來了!
“我跟你們說,你們要努力,別聽謠言,人家第一次都是重點,你們就是第二次也不一定重點!”
這是我們歷史老師的原話,這么多年過去,事實就是這樣,我們?nèi)嗍Ю耍惨虼藙?chuàng)下了一個記錄,110個同學,一個一本,109個二本!
但,我想說,那年我們依舊很快樂!
就像那個人說的“我只是習慣了高三?!?/p>
我們也只是習慣了一起努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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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我像傻瓜一樣抱著手機窩在被窩里熬著夜。
“其實,那個時候,我有點喜歡你?!?/p>
“我知道。”
“如果那個時候我跟你告白,你會答應我么?”
“你看到我給你寫的同學錄了么?你是個很優(yōu)秀的女生,應該得到所有人的眷顧,我配不上你?!?/p>
“這段時間,每每做什么事總能想到你的教誨,感覺兩年腦子里都是你的道理?!?/p>
“謝謝你,讓我看到了別人眼中的自己。我也覺得我很好,因為你也很好。”
那天,他陪著我一起跨年,一起侃著春晚的種種,我想,這么多年的糾纏,到頭來,我們只不過是別人眼中的小情侶,彼此眼中最熟悉的那個人。
十六歲能遇見已是一種眷顧,十八歲最好的年華里,有他的存在便是最好的事情。
那年,他上了大學,我進了復習班。當他享受大學的時候,我已在夢想的路上越走越遠。
“等明年高考的時候,你去找他吧,跟他告白,畢竟你曾經(jīng)那么喜歡他。”
“不了,那時候的他身邊的朋友,已不再是我熟識的那些,那個時候的他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而那里,沒有我?!?/p>
一個人的路很艱難,可也終究也要一個人走過。我們都在彼此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可人生這條路,真的沒有人能幫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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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31日,九九年最后一代人馬上也要成年 ,這一天,我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
最后一個十八歲,我一個人去影院看了《芳華》,這也是第一次,滿場。
劉峰的青春里有活雷鋒標配,林丁丁的青春里有自己,蕭穗子的青春里有陳燦,而何小萍的青春里只有別人的厭惡和自己無助的反抗。
可是,這也是一種青春。
“我操你媽的,你們打殘廢軍人,打戰(zhàn)斗英雄。”
這是全場中第四個感動的地方,高干子弟郝淑雯破口大罵,眼里滿是淚水,聲音顫抖,慢慢扶起被打倒地上的劉峰,她替劉峰甩了一千塊錢,也是第一次,讓我覺得真帥!
一輩人的戰(zhàn)友情不只是忘不掉的過往更多的是對青春的致敬,正如郝淑雯的那句話一樣。也正如影片中文工團解散前最后一次聚餐一樣,有歡笑也有哭泣。
多年后再遇見,即使天各一方,即使身份有別,也依舊滿腔熱血。
相顧無言,又或者是像從未離開。
“你說,劉峰現(xiàn)在還會摸林丁丁么?”
“就是這假手也不愿意了吧。”
書店里,蕭穗子跟郝淑雯拿著林丁丁從澳洲寄來的照片不停調(diào)侃著劉峰。
相似的前半生里,所有人都一樣。不一樣的后半生里,所有人都記得自己那個時候的樣子,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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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的青春,一代人一輩子記憶。
那些年,我們是一群人;那之后,都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