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半夜，我醒了，耳朵似乎有一種奇怪的聲音。

我睜開的眼睛，從黑咕隆咚的天花板，移到微微透著一絲亮光的窗戶上。

我仿佛看見有一個黑影，緊緊地把臉帖在窗戶的玻璃上，瞪著兇狠的眼睛。

我心里感到害怕，拉了一下被角，蓋住了眼睛，但那個黑影似乎離我更近了。

二

這個黑影是誰啊？

他是那個奶奶常說的背娃娃嗎。

聽奶奶說，天一黑他就背著一個黑色的大口袋，在馬路上逛游，只要看到沒有大人在旁邊的小孩子，就會把小孩子塞進那個大口袋，背著去賣給壞人。

有時天黑的時候，奶奶叫我回家，可我還想再玩一會兒，奶奶就說，走啦，我們回家吧，晚上外面有背娃娃。

或者它是姥姥說的貓嗚。

聽姥姥說，貓嗚是一種夜晚專門出來叼小孩子的怪獸。我想，它長得應該和貓咪一樣，只是渾身長滿了黑色的毛，眼睛很大，夜晚會發著綠色的光。姥姥說，它的叫聲很恐怖，但我沒有聽過，不知道和貓咪的叫聲有什么不一樣。

有時天黑的時候，姥姥叫我回家，可我還想再玩一會兒，姥姥就說，走啦，我們回家吧，晚上外面有貓嗚。

三

我感覺那個黑影已經站到了我的床前，一陣陣地恐懼向我襲來，我突然哭了。

我掀開被子，迅速地跳下床，向爸爸媽媽的房間跑去。

爸爸媽媽的房間門關著，我爬在門上，光著腳，只穿著小內褲，一邊哭一邊喊著媽媽一邊拍著門。

我不敢回頭看，那個黑影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后，向我的脖頸呼出涼颼颼的氣。

媽媽，我繼續哭喊著。

四

門終于開了，媽媽穿著睡衣出現在門口，我瑟瑟地站著，不敢去抱媽媽。

我怕爸爸站在媽媽的身后。

每一次，我想要媽媽陪著我睡，爸爸都惡狠狠地說，這么大的人了，還不會一個人睡覺嗎？沒出息的東西！

媽媽伸出手來，把我攬在懷里。我狠狠地抱緊了媽媽，把臉帖在她的身上。

媽媽說，寶寶，你怎么起來了？別哭別哭，媽媽在呢。

我抽噎著，媽媽，我害怕，我想和你睡。

好，來，寶寶和媽媽睡。

媽媽把我放在了爸爸和媽媽的中間，我看到爸爸翻了一個身。

我面朝著媽媽，雙手拉著媽媽的衣服，怕媽媽不在自己的身邊。

五

我沒有睡意，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

爸爸媽媽經常要我一個人睡我的小房間，爸爸總說，我3歲了，都要上幼兒園啦，要培養我的獨立性。

可每一次我一個人睡，我都很害怕。現在，我很害怕睡覺這件事，我經常不想睡覺，要不就是找各種理由不上床，要不就是想要媽媽一直講故事，直到天亮。

獨立性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啥，我猜想就是一個人睡覺吧。

可是，為什么他們兩個大人要睡一塊兒呢？

是媽媽也會害怕嗎？

六

有很多老人會用“背娃娃”、“貓嗚”等嚇唬孩子，讓孩子的恐懼感成為他們控制孩子的有力工具；有很多父母會逼迫孩子分床分房睡覺，讓很多孩子半夜害怕哭泣，去拍父母的房門。

我的爸爸媽媽沒有讓我做過半夜拍門的孩子，可是，在自己做了父母之后，我愚蠢地讓孩子很多次半夜拍門，那是如今十分后悔的經歷，那位狠心的父親就是自己的身影。

唔路過：70后，男，中學圖書管理員，堅持閱讀者，好事小股民。圖書情報學和計算機應用專業背景，關注教育、閱讀、投資等話題，偏好理性思考。個人公眾號：智慧成長讀書會（zhjz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