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篇>灰燼

從我的腦海中回憶起這個詞以來,就沒有哪一刻我沒有想,燼,到底是什么,以之為名的我,又是什么,這個故事,又將指引著什么。

? 在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堅信的時候,我堅信著,直到此刻,就在此刻,恍惚,明白了。

? 灰燼,命運,到底有什么聯系,我又是為什么,對此這般執著。我常說,我命由我,我又常說,命由天定。這是我看到的命運,這是我接受的命運。就像是灰燼,無風的時候,安安靜靜,風起,則是命運。

? 又如同那個意志曾說的那樣,我不信命運,但我本身就是命運的一環,信與不信在我,命運如何,我卻無從辯駁。

? 頹廢?墮落?逆行?順命?都是選擇,不論如何選擇,都在局內,命運之局。

? 或許,一開始你也僅僅想做一個過客,一個看客,偶爾看看這花草繽紛,偶爾聽聽風雨淅瀝,可是,這又豈是灰燼所能祈求的呢。


序章 風

? 風,一直在吹著,我不知道這里是否有一年四季,只是在我感受到的時候,風就一直在吹著。

? 雖然有時候會覺得,風一直吹,會很煩躁,因為他根本不會有所停頓,風大風小也是隨意變換的。而我,只是隨著這風,四處飄蕩。

? 不知道蘇醒之前我身在何處,也不知道現在的我身在何處。我知道自己在跟著風漫游世界,但我看不見,也聽不見。

?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我還是在風里。我什么都感覺不到,但我就是知道,我還在風里,隨著風漫游世界。我有時會想到,都過了這么久,難道沒有什么障礙物把我擋下來,然后我就可以平靜一段時間,等下一次風向發生了變化,再度踏上行程。可我感覺不到停頓,位置一直都在變化著。

? 某一天當我從沉寂中再次蘇醒過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在這風中是不是也有其他和我一樣的呢?雖然已經過了不知道多久,也沒有無聊這種情緒。但是,有一個聊天的家伙和我在一起,總會覺得很舒服。

?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因為我什么都感覺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隨著風。

? 或許,只是或許,會有那么一刻,我會碰到另一個和我一樣的存在,然后靠在一起的我們能夠直接交流,不過此刻,還是沒有實現。

? 第一章 煙

? 煙,隨意的飄蕩著,里面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只是我的名字叫做燼,而他們叫什么,卻不知道了。當我獲得了觀察的能力之后,我就看見了,我一直都不是獨自在風中飄蕩,還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在風里舞動沉浮。

? 他們都不和我說話,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而我也發不出去聲音,我嘗試了很久說些什么,結果卻是長久的靜默。

? 我覺得我不是唯一知曉了自我存在的灰燼,興許他們也在煩惱著,也在思索著,如何于其他的灰燼交流。

? 不過,到底還是徒勞的,很久很久的時間過去了,風沒有停過,而我也在這空中沒有停歇過,到最后,我甚至快忘記,自己前一刻在哪里,這一刻又在哪里。

? 多么可怕的開端啊,一種存在的失落感涌現出來,但我只感覺怪怪的,有點苦澀。啊,風變了,還有別的什么加入了。

? 第二章 雨

? 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理解到,原來那就是雨,但是當我理解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因為我已經脫離了風的懷抱,被雨水裹挾著,墜落到了地面,啪的一聲,我聽到了。

? 我聽到了世界的聲音,他是那么歡快,又那么復雜,但是,回過神來我發現自己似乎也發生了變化。

? 之前在風中我擁有了視力,現在又擁有了聽覺。這并不是我的能力,或者說,我只是一個思想,而那些能力都來自于在無盡時間里,被我吞噬的灰燼。他們比較弱小,比我更加弱小,但是他們擁有能力,而我可以通過他們獲得這種能力。

? 正想著高興的事情,卻發現了可怕的事情。大地是那么的大,我感覺到強烈的迷失,雨水一開始還能帶著我前行,慢慢的,水流減緩,而我也在某處沉積了下來。

? 我不由自主的和周圍的灰燼融合,擁有越來越多越來越強的能力,但我更能感受到,來自大地的力量。

? 大地,莫不是無數灰燼積累下來的結果吧,而我終于還是會被大地所吞沒,然后我的一切都會變成大地的。

? 然后我將消失,大地將能更加細致的觀察這個世界,然后等待接納更多的灰燼,直到很久很久。

? 山坳還是河溝,大地用了很多辦法捕獲我。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那么一丁點大小的灰燼了,我強烈的聚集在一起,不給大地半點機會。而此時,雨還未停下。

? 一開始我還擔心雨水會將我溶解,我會失去新得到的力量。但是后來我發現,雨水給了我新的活力,有意無意的將我推離大地的魔爪。承受著顛沛流離,我漸漸的清晰。直到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我的世界完全變了,因為我,終于不再甘心于做一團灰燼。

? 第三章 狐

? 她說她是一只狐貍,見到一團會動的灰燼感到很好奇。而我也很好奇,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可能在所有的生命還沒出現的時候我已經在風中,在雨中了。

? 可是,突然一想,我這么久還是一團灰燼,剛剛得到各種觀察的能力,而已經有別的生命意識可以自由的在世間行動了?

? 莫名的失落感,我感覺自己又快散架了。不過,她似乎并沒有發現我的問題,對吧,一團灰燼哪里來的表情呢?

? 她一爪子就將我從水流旁撈了起來,然后開始在陸地上到處上竄下跳。是的,我已經可以知道什么是上什么是下了,到了太高的地方,我甚至會有一點小小的緊張。

? 恩,但這肯定不是我自己的情感,我開始審視自己的身軀,想找出緊張是那一塊小小灰燼帶來的羞恥情感,定要好好懲戒一番才行。

? 時間過得很快,我在她的帶領下見識了森林草原,各種其他的生命以及環境,但我發現,不論看到什么,這個世界還是那么的小。遠遠不及我在風中所感受到的世界,浩瀚無垠。

? 我開始思考,為什么這么小的地方會有這么多事物存在,而我在風中無數日月,卻只是無盡的孤寂。

? 興許,是有更多原因的吧,卻也無從了解。

? 春去秋來,她的動作漸漸遲緩了,而我漸漸的成長著,有些慢,因為我已經很少能接觸到其他的灰燼,也無法通過那種快速的方式獲取能力,而靠著每時每刻的思考來強化自己,始終還是太過緩慢。

? 然后有一天,她停了下來,將我放在準備好的花環中,而她也在一旁躺下,邀我一同看完這一日的夕陽,沉沉睡去,不再醒來。

第四章 夢

? 她就這樣睡去了,我等了很久也不見醒來。于是我也開始想,是不是也要做一個夢,在夢里或許就能再次擁有這段時間以來的溫暖。不過,另外一種想法也在我的意識中盤旋著,或許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幻夢呢?

? 以我此刻我所了解,是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結果的,于是我放棄了思考,開始了等待,興許有一天,伴隨著恒古的風,我會在次飛上天空,到達世界的各個角落。

? 不過,我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那一刻,大概是世界已經發生了變化,大概是現在的我已經算不上一粒灰燼。

? 時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一定要有一個量度,那就是我等到她的身軀也化作了灰燼,我最初還以為她能以這種狀態獲得重生,不過,當她沒有任何留戀的隨風飄散之時,我就明白了,那不是她。

? 等待,彷徨,是自我獲得意識以來,經歷過最多的事情。

? 當我還是一粒微塵,我等待著風起風息,我等待著風云變向。

? 當我獲得了神志,我等待著日月變換,我等待著新的成長。

? 不過,終究只是等待,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漫長的無法計量的時間里自動獲取的。

? 我從未想過,如果有一天,是否有一天,等待不能再賦予我更多,而我,也會在這無止境的等待中,重新歸于塵土,然后蒙蒙濃濃之中,隨著新的風,起落不定。

? 但是,但是貌似有什么東西被改變了,她出現在了我的意識里,如果沒有,那我會繼續等待下去,可是一旦出現了,那便是不可逆轉的。

? 我著急了。

? 我慌張了。

? 我害怕了。

? 然后,夢境還是降臨到了我的身上,我看到了她的歸來,就和我最初遇到她的時候那樣,茂密青蔥的山野,我在河邊,她飛奔而來,注意到了這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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