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藥,味味皆苦

天水的五月是多雨的,一場接一場的從月初下到了月末。路邊的洋槐樹,也在每一個雨后的清晨冒芽抽枝開花綻放。日子就這樣在日出日落里劃過了,沒留一點痕跡,至于是什么味道的,也許,只有在往后余生的回首中,才能給她真正的定義吧。

我們總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總是在結果之后悔不當初。我們在感嘆時光如梭的同時又在虛度光陰,在努力奮進的口號中又墮落頹廢。也許人,就是這么個矛盾體,沒法定義。

在那個小雨嘀嗒的中午,吃完飯去外面買東西,無意中聽到了那個消息,經過我再三確認后,真的沒有聽錯,我的老師,那位在我初中年紀留有很深印象的老師,生病了,很嚴重。之后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畫面都是他,前年,大前年我都見過他,他的一顰一笑,那么清晰。有一次碰見,我們還聊了好久,關于家庭,關于工作,關于生活。之后的朋友圈,就被刷屏了,楊老師病重,號召捐款,慌亂中要來了他的微信。署名:楊老師,你一定要加油。我承認那一刻我是脆弱的,這幾個我自己打出的字觸痛了我,鼻子一酸含住了眼淚。從鋪天蓋地的消息中能覺察到了他病情的危急,妻兒的無助。

那天晚上,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之后和幾個同學商量,打算拉橫幅大面積號召捐款,可最后也不了了之了,不是我們退卻了,而是這個時代,處處充滿了規則,而我們力如螻蟻,微如灰塵。這些規則是一個圓圓的圈,讓我們幸福安康的生活在里面,但是這些規則又讓我們謹言拘行,不敢跨步,也害怕搖擺。

楊老師走了,送行那天,細雨飄飄,我穿的太少,一個寒栗,打冷了心頭,遠處山上的大樹,在雨霧中時隱時顯,猶如哪些痛處,不敢提及也未曾忘記。

我是一個笨拙的人,一個木訥的人,一個除了文字再不會表達的人,總是相信這個世上的一切美好,原諒所有的黑暗和不該。如果每個人都是路邊的槐花,那很抱歉,我開的太小,沒有人可以找到。五月的槐花,每一朵都是忙碌的,包括這朵微小的我。

對于工作,近幾年一直處于慢節奏狀態,作為一個女士,在這個擁有上下五千年歷史的國度,沒有多少人能扭轉洗衣做飯帶孩子的局面,我也是。所以重新拾起時到處都是坎,有時候覺得自己似乎跟這份工作脫節了,再加上面對沒有接觸過的新任務,別人很輕易能做到的我卻很難,別人能理順的工作思路我卻一片凌亂,有時候很懷疑自己,大腦真的會生銹,真的只有不斷的學習才會跟上這種快節奏生活。年初以來,工作一直在跌跌撞撞中運行中,期間,犯了很多次叫人滴笑皆非的錯,近期更是,任務繁重,凌晨之前很少入睡,哄孩子睡后,自己又拿出電腦。笨鳥先飛,工作是做給別人看的,但是態度確實自己的,如果自己的孩子,有一位努力上進,熱愛生活,真誠正直的母親,那他的品質,一定是純如玉的。

那天周末,又趕去加班了,婆婆打電話說孩子發燒,我說那喝點藥吧,她問你什么時候回來,我沉默了,那一刻,我突然懂得了我家先生這幾年的難為,我總是抱怨他的無情無趣,總是怪他重工作輕家庭,就這么一瞬間,我突然都懂了,真的很是懊悔自己曾經的怨婦體質,對于他的工作,我給了太多的不滿,這是作為一個妻子,最不該有的觀念。反而他,一直很支持我的工作,盡量擠出時間給予我指導,規劃,跑腿。也許他也希望,我不該沉淪下去,往后余生,一點一滴都要往前走吧!

我們在感嘆人生實苦的同時,但也該相信,這世間,沒有什么是苦到頭的,莽莽撞撞的生活里,總有人柔軟你的內心。那天去報材料,堅主任親力親為,一點一滴指導了資料的不足,也詳細的解說了整改方法。叫我們領回去的資料太多,他派人幫拿下樓,另外一袋資料在廣告公司,電話打過去人家下班了,他又給人家打電話說情,人家才又派人開門給我們領東西,那個傍晚,在落日的余暉中,他站在院子里打電話的身影,高大如幟。他懂得我們工作的不易,更懂得我們底層生活者的堅辛。還有一位孫主任,之前只在微信上簡單聊過幾句,那天來檢查工作,在其他人業務指導之后,拉我到一邊,輕聲細語的說在這個到處都有追責壓頭的工作態勢下,我們都是普通人,最先要自保,所有的工作,都留下自己的痕跡,也留下別人的痕跡,又詳細了說了些業務不足中的具體解決辦法,沒有高高在上的呵斥,也沒有咄咄逼人的責難,這個和藹的中年人,年齡跟父親相當吧。

這么多年,對于文字的熱愛,沒有間斷過,偶爾寫寫畫畫,也算是一種消遣吧,可我是一個粗心的人,這個毛病伴隨了我近三十年,所以當我面對材料公文時,充滿了恐慌,對于這份對字符要求都極其嚴格的差事,我的一切都是零,學習的機會很少,就直接上手了,所以出錯了,這個錯,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真的是恨自己,麻痹大意毛毛躁躁。很榮幸得到自己領導的包容,一點沒有責怪,反而安慰我不要自責,這幾年,見多了渾身充滿戾氣的領導,脾氣如豺如豹,所以當領導輕輕帶過這事時,春風細雨,夏蔭涼荷,空氣清凈如新。這事,權當教訓吧,每一個生命中出現的人,都會教我們成長,每一件生活中出現的事,都會撥正我們前進的腳步。

走在大街上,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不易的,有的只是表面的光鮮,每一個人的背后,都帶著生活的傷口,這些傷口,不停的在愈合又在不停的開裂,日子中的所有,都是治愈他的良藥,也是創傷的理由,這良藥,味味皆苦,就讓我們在苦痛中尋求福與樂吧,福樂皆甜,就看該如何提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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