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巴黎,整個歐洲的牛角面包,不論是街角靜謐的面包房里的,還是普通餐廳櫥窗下冷冷的呆著的,甚至是小酒店早餐提供的小籃子里的,都一致的酥軟,咬下去舌頭上會停留著面包的香味。倒不是想說這里的面包有多么的好吃,這里給予每一個面包以美味的權利。
對于美食,對于生活的理解也是截然不同的。無論是巴黎,威尼斯還是日內瓦,無論西裝革履,還是拖家帶口,大家都愛擠在街邊小酒館的外面就坐用餐。隨便一個小巷子里可能就會有一家米其林餐廳,它出現的毫無征兆。
威尼斯的冰淇淋。在去到威尼斯之前,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自己會愛吃椰子味的冰淇淋。這里的冰淇淋有無數種口味,更難得的是,它的口味就真的是口味。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就像在吃什么東西一樣。kitkat味的,就能嘗到威化的味道,薄荷巧克力味的,吃下去嗓子也能感到清涼,無花果味的,朗姆酒葡萄干味的,各種水果味道的,各種巧克力味道的。如果說毒品會讓人產生幻覺,那么威尼斯的冰淇淋也能做到。
西庸城堡旁邊有一個小斷橋,可以坐在橋頭把腳懸空垂下。剛走上橋,有一只天鵝向我們游了過來,透過日內瓦湖清澈的水面,我第一次清晰地看見了天鵝撥動水前進的蹼的樣子。它大概看我手中拿了一個袋子,以為是要喂食的。為了不讓它失望,就撕開了一袋焦糖餅干喂她。剛開始不敢讓她的嘴來叼,就把餅干掰成小小的碎塊扔到水上讓她低頭去吃。別的動物聞到香味,也紛紛趕了過來,鳥的種類特別多,都在互相搶食吃。后來試了一下用手拿著一整塊餅干伸下去,讓天鵝的嘴過來叼。因為餅干太硬,它咬不動。但她特別聰明,把餅干浸到水下,濕潤了之后,在用嘴咬開吃下去。但是整件事情最神奇的起源,就是當我走上日內瓦湖的那一刻有一只白天鵝向你慢慢地探頭游過來,游到你的腳下,眼睛睜大看著你。
整趟旅行中關于動物的記憶并不少。在威尼斯喂鴿子。第一次拿了一個餐包,捏成碎屑扔在廣場上,不一會就被鴿子包圍住,有好多鴿子撲騰著翅膀飛起來想直接啄我手中的面包。把面包喂完擠出鴿子堆時,感覺鴿子已經快要踩踏了,能有上百只鴿子。之后再威尼斯每一次都要圓筒的冰淇淋。吃完剩下的圓筒就可以喂鴿子吃。還有一次在威尼斯的小河岸邊,一只很兇的海鳥過來把一整個圓筒都搶走了,還特別兇的沖鴿子叫。
從蒙特勒去因特拉肯要轉乘兩次火車,第一段火車正好是歐洲的黃金列車的一段。從這段路程開始車廂里都是歐洲的老人們。這里的老頭的眼神都很堅毅,老太太的眼神都很慈祥。偶爾看到裝著假肢的老人,那些傷也許是二戰留下來的吧。臨走前的一晚看見住的小鎮wilderswil的中心小空地上有in concert。有一個節目是一個男人吹著很長的號角,另一個男人站在他前面揮舞著瑞士國旗。他一只手把國旗高高地扔向天空,另一只手又把國旗接住。一群老人和游客圍住觀看。我不知道這和原來的軍隊有沒有關系,畢竟瑞士沒有參加一戰和二戰。但是這應該是當地很傳統的儀式,而且也有好多年輕人加入其中。這里的人們都很愛生活,家家的窗臺,花園都種著花。每一家的門口都擺著椅子,傍晚可以看雪山和落日。即使是陌生人見面,也會互相致意,最起碼也是點頭問好。單單拿天堂去形容這里感覺有一些形容不了。這里的人對生活的熱情,對工作的熱愛,都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從米倫小鎮向雪朗峰走的路旁有很多小溪,都是阿爾卑斯山融化的雪水。彎腰拿出瓶子灌滿一瓶就可以喝了。這里的山,水,城堡,草地,有一種指環王的感覺。如果獨自一人從山腳下背著背包向上爬,晚上在隨便一個旅館歇腳,順便讀兩頁魔戒真的是太開心了。這里的風景真的難怪會讓作家創造出魔幻的作品,一切都美得那么不真實,生命在這里看起來格外渺小,也看起來格外永恒,仿佛任何一堆草叢里都能鉆出來一個精靈。
登山者,跑步的,山地騎行的,裝備十分專業的人們來到這里挑戰阿爾卑斯山。因特拉肯的廣場上第一次見到了一個戴著耳機長跑的孩子,他的眼神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他年齡段的孩子都要堅毅,只是簡單的向路過的人撇一眼,就繼續向前面跑去。仿佛從小就被注入了一種孤獨挑戰的血液。對瑞士的最初印象,便是費德勒。看了十二年的網球,深深被這個瑞士人身上的氣質所吸引。這里即使是最偏僻的地方,都能見到很專業的網球場。此外還有足球場,籃球場,場地的設施都極為奢華。在這種美景下訓練,真的是太幸福了。
這里的生活越是寧靜,老人的眼神越是安詳,就越讓我聯想到這里經歷過的戰亂。在這里呆著的幾天就像完全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忘掉了自己的身份。深夜里抬頭,看到了迪士尼動畫電影里才能出現的星空。在漫無邊際的星空下,國家,政治這些話題荒唐的可笑。沒有一刻能感到自己是這么的渺小,也沒有一刻感到自己能如此的安逸。完全不糾結我是誰,我該是誰,而是真真切切地體會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身旁的每一絲寧靜,能抓在手中的每一次小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