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犯x的獻身》最純粹的愛情、最好的詭計,也抵不過人心

東野的書,有時溫暖的如一杯熱牛奶,如《解憂雜貨鋪》,有時黑暗的讓人顫抖,如《白夜行》。有時讓人無可奈何地唏噓,如《嫌疑犯X的獻身(包攬直木獎、本格推理小說大獎和3大推理小說榜年度總冠軍)。

東野圭吾稱“這是我所能想到最純粹的愛情、最好的詭計”。

靖子在與前夫撕斗中和女兒美里一起殺死了前夫。隔壁的鄰居數學天才石神因愛慕靖子,幫助她和女兒一步步逃脫法律的制裁,卻偏偏遇上同是天才的湯川教授,石神只好選擇由自己頂罪。當警察都相信了石神的認罪供詞時,已經洞明一切卻沒有證據的湯川,對靖子說出實情,原來石神為了能最徹底的保護她們母女,也為了自己能有最堅定的決心,用了一種最決絕的方式,殺死了一名流浪漢代替靖子前夫的尸體,這樣利用時間差,靖子母女的不在場證明就堅不可摧。

知道了全部真相的靖子,無法背負良心的譴責,最終選擇了自首。已經深陷圇圄的石神得知后,咆哮不止,夾雜了絕望與混亂的哀嚎,仿佛嘔出了靈魂。

最純粹的愛

數學天才石神,在業內一直沒有得到發展,感覺迷失了生活的意義,正在家打算把脖子套進那根上吊繩索的時候,扭轉命運的門鈴想起,就這樣他遇見了新鄰居靖子。眼睛如此美麗的母女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動。從此自殺的念頭煙消云散,他像重獲生命一樣,單是想象母女倆的生活就令他喜悅。靖子毫無察覺,他也從未妄想什么,直到命案的發生,他覺得幫助母女倆,是理所當然,是一種報恩,靖子好好的活著就是對自己的拯救。

所以當他看到靖子前夫的尸體,就已經想好了保全她們母女的對策,數學天才給所有人出了一道題“看上去像幾何問題,實際上是函數問題”。用另一起命案來掩蓋真相。巧妙的策劃布局完全分割了靖子母女與命案的關系。如果沒有天才物理學家湯川的介入,一切都應該會順利的瞞過警方,靖子母女和石神也會全身而退。可偏偏遇上了舊友湯川,解開了石神的謎題,石神只好走出最后一步,也是致命的一步,舍棄自己保全母女,演一場嫌疑犯的告白,把自己刻畫成一個無可救藥,死不足惜的變態狂,殺人犯。只有這樣,靖子母女才能徹底洗清嫌疑。石神深知就算湯川看破了所有,也沒有證據能讓靖子伏法。

石神寫給靖子最后的信:工藤先生是個城市可靠的人,和她結婚,你和女兒獲得幸福的幾率較高。把我完全忘記,不要有任何負罪感。如果你過的不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勞。

一個人只要好好活著,就足以拯救某人。

最純粹的愛情,石神用生命在詮釋。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雖然靖子對他并沒有好感,石神卻憑著“我愛你與你無關”的邏輯,用近乎于瘋狂的方式犧牲自我。

為什么這么純粹,是因為在石神準備自殺的那一刻,看到靖子的那一眼嗎。就像他說的,她已經成為了他的恩人。在她以前,他的世界只有數學,在她以后,他的世界才泛出生機。靖子對于他,更像是心靈上的支柱,所以他寧愿毀滅自己也不愿意支柱坍塌。只要靖子幸福,他的意志就存在,哪怕身處牢籠也無所畏懼。所以石神在監獄里,可以安心的對著墻上的斑斑點點想象在解答數學題,重復同樣的步驟,絲毫不覺得厭倦。他覺得身體受到束縛不算什么,只要紙和筆,就能解數學題,手腳被綁了,思維還能活動,腦子里永遠沉睡著數學這座礦脈,是無垠樂園。

所有的罪,由石神承受,唯一的心愿,是靖子幸福。

所以,當他得知靖子自首的時候,撕心裂肺般咆哮,他的整個世界都在崩塌,所有的心血付之東流,還有什么比這個打擊還大?算的準的計謀,算不透的人性。最純粹的愛,換最致命的一擊,來自最心愛的人。

一個人只要好好活著,就足以拯救某人。

靖子,從來沒有注意到石神的存在,縱然她聽說了那個人對自己有意思,也毫無觸動。對她來說,這事就像墻上的裂紋,即便知道它存在,也不會特別留意。當靖子和女兒犯下命案,接受石神的幫助時,對石神也只是恩情,沒有愛情。

靖子一切按照石神的計劃實施,內心忐忑不安,卻也進行的有條不紊。當最后湯川告訴她石神為了她,用另一場命案掩蓋她和女兒的罪,已經滿負重壓的靖子,再也承受不住這驚人的真相,這不是最后的一根稻草,而是一塊巨石,深深地壓向她的良知,讓心無法喘息。

靖子最后的選擇是自首,在警局見到石神的那一刻,伏身跪倒,哭著喊:“對不起,對不起,不能只有我們得到幸福,我該贖罪,我要接受懲罰,我要和石神先生一起接受懲罰,我能做的只有這個,我能為您做的只有這個。對不起。”

明明可以擺脫是非,為什么還要走進漩渦?明明可以遠走高飛,為什么還要回頭?這一步,讓石神的心血化作灰燼,也許拯救了她自己的靈魂,卻毀滅了石神。石神最后的話,如果你過的不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勞。一個人只要好好活著,就足以拯救某人。靖子的幸福,就是石神的拯救。可為什么偏偏要把兩個人都毀滅。

石神是數學天才,邏輯性極強,但是再強的邏輯,也抵不過人心。靖子只是一個普通女人,有她的極限。她不知道所有的真相時,也許還能抵住心底的譴責,懷著內疚,安慰自己要繼續生活,別讓石神的犧牲化為烏有。但當湯川告知了所有的一切,她才明白,不知真相原來也是一種罪惡,自己已然身陷罪惡。而隱瞞真相又是何其痛苦。就算抓住了幸福,也不會有幸福的真正感受。只會終生抱著自責,終生得不到片刻安寧。生命的無法承受之重,于她而言不是在監牢里贖罪,而是若無其事的活下去。

一個人只要好好活著,就足以拯救某人。可是,最后的結局,美里在學校自殺,靖子走向警局自首,靖子和美里的選擇,是石神永遠算不透的,因為再強的邏輯,再厲害的算法,人心也沒有定律。

最好的詭計

自己想出答案和判斷別人的答案是否正確,何者較容易。

湯川說石神提出了一個答案,就是他的自首,他供述的內容。這一份自白怎么看都像是正確無誤的解答。警察對之信以為真,同是天才的湯川卻在判斷它的正確性。

當警察對湯川說:“你想太多了。那家伙的確是數學天才,但殺人是外行。”湯川坦然自若地說,“殺人對他來說更容易。只要合乎邏輯,再怎么殘酷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相識,相知,同樣是天才的石神和湯川,互為世上獨一無二的對手。

石神是設計問題的人,湯川是解決問題的人。湯川說設計問題更難,解答者應該對出題者心懷敬意。

整部小說最具殺傷力的一環就是湯川選擇把所有的真相告訴靖子。

如果湯川選擇不告訴靖子,靖子也許不會選擇自首,石神的付出也沒有白費,他可以安心的在監獄里算著數學題,一切還有生機。

而且靖子畢竟不是十惡不赦的惡魔,殺死前夫是要保護自己女兒的情急之舉,事前沒有故意謀劃,事后也沒有主動要求石神的庇護。

湯川視石神為友,深知石神所做的初衷,他懂石神,就像他懂石神最后的咆哮。可湯川最后卻選擇把全部真相都告訴靖子。

一個惡棍前夫的命案,已經搭上了石神和流浪漢的命。最后還是要搭上靖子和里美。

也許他想讓靖子知道石神的付出有多大,無法忍受靖子無視石神死活的生活下去。

也許是湯川有他自己的原則,也有他的無可奈何。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所做的負責。石神的罪是殺死流浪漢而不是靖子前夫,靖子也要承擔自己的犯下的錯。

這就是社會,像一個鐘擺,每個人都是社會的齒輪,都要被時鐘束縛,一旦少了齒輪,或者齒輪錯位,時鐘就會出亂子。

即使是最好的詭計,也不能攪亂社會的鐘擺。

日本作家大多善于刻畫人物內心,東野圭吾亦是如此,有時覺得他寫的不是推理,是人性。白與黑,與中間的灰,東野把人性的寫得淋漓盡致。看著那句經典的結尾“仿佛正嘔出靈魂”,和上書,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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