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里的痛苦，和現實中的幸福

我感受著新生活的歡愉，和一個人生活的自由。約著唯一的舍友聚餐happy。

“你真的太有教養了。”他感嘆，就像看著一個潔癖患者。

我頓時有點不爽，放下筷子 一口口水吐到我的碗里，轉頭走。

他略微尷尬的結了賬，面帶不快的走在我的后面。

寢室

“你爸媽是那一對有名的教授啊”

我本來不想炫耀的，誰叫我爸媽都是精英，一2個大學教授一個，一個醫院內科醫生。換來我這個吊兒郎當的兒子，反差太大。

雖然沒考上爸媽喜歡的名校，但這里不也挺好的嗎，不也是重本嘛。不枉我這個精英子弟啊。

“啊，是啊”我收拾這剛買的新床鋪。漫不經心的說著，懶懶的躺倒了床上。

“你怎么考的這么遠啊？”

這貨廢話太多，我隨意敷衍道“嘛，誰知道呢……”舒服的調整了個姿勢，漸漸閉上了眼睛。

臥室，書桌前

我端正的坐在書桌前，筆直，乖巧，認真的，發呆，等我反應過來，又懊惱自己的走神，急忙學了起來。

媽媽端著毫無意義的補湯悄悄的進來，我故作專注的裝作沒發現她。“我剛又做了補湯，喝了再學吧”

媽媽總是這樣，強勢，直接，不允許拒絕，不允許反抗，滿足不了她的一切要求，那就可怕了。

“恩，媽媽”我微笑著接過，難聞，難喝，又多余。

“你最近的一次考試是多少分，那一門啊”

我乖巧的說出自己的考試，媽媽吹毛求疵的嚴格下不允許我出錯，我連忙開脫，這道題我是清楚的，就是寫錯位置了。臨了說著，下次絕對不會了。

不能說老師說不是重點就沒講，她能把老師告到請辭，不能說幫同學復習，熬夜的花了眼，她能把同學罵到無地自容，更不能說我不會，在她眼里，我，就是最好的。

拿到卷子的那一刻我是拒絕的，88分……誰會承認這還不到九十分的卷子是我這個好好學生的。

睜開眼睛，我的那個白癡舍友不在，我坐在頗為舒適的陽臺邊上，一不留神又想睡，來到新學校我已經曠課好多天了，誰管呢，我開心就好。

想起了開門聲，“你醒來啦，我給你帶了飯”

我垂著手到書桌上，他徑直走到我的書桌前放下飯，自然的坐到了我的椅子上。

“你要不要出去轉轉，看看太陽，你白的……話說你一個男生皮膚還真好，又有氣質，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培養出來的好孩子”

說著他伸出手指撫過我的手背，我驚的一躲，不小心打翻了他買的水，啐聲道：“你，惡心不惡心啊”

我走開沒理他，坐到書架角落里看書。

他嘆了口氣，一言不發的回到自己的區域，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沒課的時候一定會回來，或者和我閑扯，一般我開心了就理一下他，我不爽了，直接翻臉。但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一人一邊的書架看書，或者坐到窗臺邊曬曬太陽。歲月靜好。

指導老師辦公室

“韓碩，你最近成績下降的很快啊，上課也老發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高三正是關鍵時刻……”

沒你們我就沒壓力了，不知道嗎

“你這樣怎么考z大啊”

又不是我想上的，嘛，非要讓我自己選，我倒是想開個書店，看看書，不費勁嘛。

就算是心里不耐煩到白眼翻上天，但是我的表情還是管理很好的，認真的懺悔。

太多的廢話，我無言神游。

“恩，老師，我以后會端正態度，杜絕此事的發生。”對于我的虛偽做作我論第二誰敢說是第一。

老師滿意的點點頭，示意我可以回去了

舍友每天早上他都起的很早，有時晨跑，有時候買早餐，我偶爾能看到他趴跪在我的床邊，小聲的叫我起床。如果說別人是起床氣的話，那我應該是起床懵吧，我也就起床過后那段時間會脾氣好一點。

我慢吞吞的走進衛生間洗漱，無視他的視線。

默默的吃了早餐，趴在書桌上打瞌睡，不一會就被太陽曬醒了，外面知了的叫聲很吵，好吵。

我伸手抓住了窗邊的一只。

教室

“韓碩你的志愿怎么報的啊？”

“z大第一志愿，其他的就j大s大d大。”

“除了z大，其他的都是北方的學校啊”

或許我還抱著一絲期待，在被強制要求我報z大之后，說其他的學校就讓我看著填吧，可能是父母對我太過于有信心，也可能他們也相信自己乖巧的孩子不會有太多的小心思。

我想考砸然后遠遠的離開這個地方。很想。

我想離開這個一切都在范圍內的地方。

“恩，好像是誒”我故作才發現的樣子。

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我，禮貌又生分，哪怕說錯了一句話傳到爸媽那里，就遭了。

寢室

我近乎變態的把抓到的知了用水瓶壓扁在我的書桌上，他看到了急忙過來抓住我的手腕阻止我，我吃痛的一縮，手腕處的割傷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他眼里，我一直想隱藏的，過去。

他急忙松開我的手，問我，“你，為什么。”

“關你屁事”，我一個大寫的嫌惡，趴在床上，剛才被吵醒了，不爽呢。

他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我的床邊，壓住了我的手，我掙脫了一下，沒掙脫開，他扯住了我的襯衫后領我胸背前條條點點新新舊舊的傷就暴露在了他的眼下。

遺忘的回憶一下又涌回到我的腦子里，好的壞的，恐怖的殘忍的，無情的，林林總總，全部涌現了出來。那一下一下，無止的鞭撻和口里的謾罵。還有我無聲的哽咽。

我把頭埋在枕頭里，止不住的抽泣著。張著嘴，卻習慣了不發出聲音。他把我扶起來，拉開我遮著眼的手，喊著“哭出來啊，想哭就哭出來啊！”

終究是抵不過啊，崩落到淚如雨下。

客廳，墻角

我正跪在墻角，衣服凌亂不堪。

剛剛，就在剛剛，發生了一起惡劣的家暴。

我時常懷疑爸爸是不是一看到我就在更年期，不然怎么能一直保持著嚴肅的表情，面癱到執著。

到就在剛才，他看到了我不滿b的卷子，把等待懲治的我，扯起后衣領狠狠的摔倒地上，我頭磕到了茶幾，留了血，一下一下的踢踹，我腹部疼到做嘔，我一聲都不敢喊，隱忍的悶哼。

他從來不允許我流淚，即便我還小，說那樣不夠男子漢，我倒覺得他是怕鄰居聽到我的哭喊趕來阻止吧。

過了一會他可能是累了，喘著氣坐到了沙發上。

我習慣的爬起來，看著地上的血，估計頭上的傷不輕，我裝作也不經意的抹了一下，滿手的血，我覺得我有點暈，估計是貧血了，我默默爬到墻角，跪坐面對著墻壁，發呆。

總說讓我反省，其實我早知道的，考不上那個z大，我心里有點愜意，面對墻壁，悄悄的笑了起來，扯到了傷口，心想，估計我現在有夠狼狽。

腿有點壓麻了，天快亮了吧，趁爸媽都在睡覺，偷偷看了一眼時鐘，才兩點，感覺我過了一個世紀，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不經意間，譬了一眼茶幾上的水果，還有那把水果刀。我悄悄拿著刀在房間里糾結了好久，是干脆一了百了，還是弄傷自己去醫院躺上一段時間，不然這個暑假就難過了。

在我還意識殘存的時候，看到了起床做早餐的媽媽驚聲尖叫，和我沾染上血色的地毯，空氣里全部是血腥味。得逞的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寢室

我迷迷茫茫的醒來，一抬頭就看到身邊躺著的白癡舍友，他幾乎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了我的床上，估計是昨天哭累到睡著了吧，都不知道他一直在這。

啊。多久沒這樣哭過了，盡情的發泄著。

我正準備坐起來，不小心吵醒了他，我知道我現在一定很狼狽，或許衣服凌亂，臉上布滿淚痕，簡直是一個大寫的凄慘。

“想吃什么，我去買。”還是他打破了沉默。

“啊，都行”我應聲道

他笑了笑，穿上了一件外套就打算出門

“啊，那個，飯錢，我一直都沒給你”想起這段時間一直吃的是他的錢。

“不用了”他隨口拒絕。

“啊，不是”我還是執著的想給他，“那，我該怎么稱呼你啊”

“羅賀”

“小碩，你考z大吧，你爸在z大教書，學醫學還是中文呢，媽媽專心陪考”

“恩，好的媽媽”

我不記得我發了多久的呆了，這樣坐在書桌前什么都不做讓我有一種忤逆媽媽的快感。不過在媽媽面前完全歇菜就是了。

或許我是優秀的，努力的，被人喜歡的。但是沒有人知道，我有多厭惡我自己，軟弱，虛偽，自私，做作，膽小，我渾身都是缺點，卻在大家口中變成近乎變態的完美。成績優秀，做事認真負責，禮貌并且尊師重道。是一個流水線上生產的完美書呆子，相信答案勝過相信自己。

寢室

我埋頭吃著飯，挑出我不喜歡的辣子。我被媽媽逼著吃過太多不喜歡的東西，現在終于可以自己享受了。

他看了看我說“挑食不好哦”

我略帶不爽的回嘴“怎樣，我不愛吃”

他一邊從我碗里跳出辣椒，一邊說，“當然，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現在的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和老師頂嘴，我想吃不健康的垃圾快餐，我想去游戲廳玩到虛脫，我想熬夜追劇追到天明，我想逃一次課，我想交一個朋友。

“我想交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