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貞敏,14歲,獨生女,我的家鄉(xiāng)在朝鮮慶南居昌郡的一個普通的村莊,那是一個風景優(yōu)美、人情淳樸的地方,我常常和隔壁的兩個女孩在青山綠水間嬉戲打鬧。
有一天,我和她們像往常一樣玩捉迷藏,在山坡上,看到一輛卡車經(jīng)過,車上的士兵一直盯著我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們吃了。讓我不寒而栗。
我和小伙伴玩丟石子,我跟她們打賭,如果我輸了就把麥芽糖給她們,如果我贏了,她們把身上的護身符給我。
我輕而易舉贏了,拿著她們的護身符,可是她們一直哭,我把其中一個還給了她們。
回家路上,遇到爸爸,我騎在他的背上,我們一起唱歌跳舞,笑聲灑滿了整個田野,那是我14歲最快樂的時光。
回到家,媽媽用竹編狠狠的打了我的小腿,直到血跡斑斑,因為隔壁女孩說我偷了她的護身符。
晚上,我早早睡去,隱約聽到媽媽在我床邊摸著我的小腿自言自語,希望我平安長大,以后找個好男人嫁了她就放心了。
第二天,家里來了一群士兵要帶走我,爸爸媽媽下跪懇求他們放過我,他們狠狠的打了爸爸。
媽媽進房間,給了我她新做的護身符,告訴我?guī)е筒粫l(fā)生壞事,還告訴我衣服的貼邊有錢,遇到危險就給別人錢。
我與媽媽抱頭痛哭,士兵很快把我?guī)ё?,上了一輛火車,說要帶我們?nèi)バ瑥S。
車廂里還有很多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我沒那么害怕,因為我相信媽媽給我的護身符能讓我避開所有的兇險。
可是旁邊的女孩一直在發(fā)抖,我主動跟她搭話。
她叫英熙,15歲,家里有很多弟弟妹妹,她母親生弟弟時死了,她很羨慕我,對媽媽給我護身符很好奇。
看著她可憐的眼神,我把護身符給她帶,讓她下車前再還我,希望能把好運帶一些給她。一晚上火車的顛簸,天亮就到了目的地。
我們被帶進一個黑暗的小屋,一個看似溫和的大叔笑著說“姑娘們,把這里當成家就好,叫我爸爸就好,叫她媽媽就好”,說著指了一下穿著和服的女人。
我很害怕,低著頭不敢看他們。直到“媽媽”托起我的下巴問我的年齡,我說完14歲就被帶進一間醫(yī)務(wù)室,我被綁在一張凳子上,醫(yī)生剪開我的褲子,給我檢查。
接著被帶進一間浴室,熏香洗浴,換上一件粉紅色的裙子,又被帶進一間漆黑的隔間。馬上進來一個男人,興奮的喊著:“14歲的處女,14歲的處女……”
他撲在我身上,我拼命掙脫,他一直打我,直到把我打暈。我醒來后,只覺得全身疼痛,鉆心的疼。耳邊傳來的是,女孩的哭叫聲,士兵的打罵聲。
那一天開始,女孩的所有青春和快樂再也與我們無關(guān)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感受這世界的美好就被推進地獄的深淵,成了為皇軍服務(wù)的“母狗”。
我們過著連狗都不如的生活,我們沒有人身自由,沒有說話的權(quán)利,吃著最粗糙的食物,穿著最破爛的衣服,整日整日被關(guān)在漆黑的隔間。
每天都有大量的士兵在隔間外排隊強X我們,我們像一個個工具,他們把在戰(zhàn)場上的仇恨、挫敗、暴力都發(fā)泄在我們身上。
為了防止傳染病,我們定期被安排體檢,一旦染上疾病就被送走,打著治療的旗號,其實是運到荒野處槍殺。
有人死了,病死,被打死,被槍斃。
有人瘋了,叫著喊著笑著,士兵不耐煩了,一槍就斃了命。
有人逃跑了,半路被抓了回來,依然逃不過死亡的魔掌。
路上、草叢里、房間里到處都散發(fā)著尸體的惡臭,那些本該美好干凈的身體,橫七豎八的躺著,像垃圾一樣被扔掉。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有一次,我肚子疼得暈倒在路上,我來初潮了。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仿佛看到媽媽在床邊照顧我。
可是在這里,沒人在意你的生理期,他們依然像畜生一樣輪X你。
在這里,我們命如草芥,誰都可以欺負我們,誰都可以扒光我們的衣服,誰都可以殺死我們。
后來,我們失去了反抗能力,我們斗不過兇殘的士兵,一旦反抗,只會死得更快。我們眼淚流干,變得麻木,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任由這些畜生蹂躪。
慢慢的,我的自尊、我的驕傲,也被磨得丁點不剩。
很多時候,我都恨不得立刻死去,死了就看不見那些惡心的嘴臉,死了就聽不到那些污穢的辱罵,死了就不用再忍受那些如狼似虎的侮辱。
可是爸爸媽媽還在等著我回家,他們還認識我嗎?
我的臉龐被打得面目全非,我的身上傷痕無數(shù),我的衣服破爛不堪,我多想回到那個青山綠水的山莊,回到媽媽喃喃自語的懷里,回到爸爸歡聲笑語的背上,繼續(xù)我無憂無慮的14歲。
可是這些都成了奢望,還能留著這條命,已是萬幸。
有一天,一個士兵來到我的房間,他沒有打我,沒有脫我的衣服。他說我很像他的妹妹,還問我的名字,我說我叫雅子,到這后,“媽媽”給每個人都起了藝名。
他說想知道我的真名,我支支吾吾不愿意告訴他。
我為在這里遭受的一切感到巨大的恥辱,貞敏是干凈的,雅子是臟的。
我以為他會責備我,可是他沒有,反而安慰我沒關(guān)系。這是我在“地獄”第一次遇見的美好,也更堅定了我要活著出去的決心。后來,他給了我基地的地圖,給了我逃出去的機會。
我和其他三個女孩收拾好行李,趁著動亂逃了出去。黑漆漆的山路,其中一個女孩走丟了。這時另一頭響起了士兵追捕的聲音,那個女孩被發(fā)現(xiàn)了。
我不能這么一走了之,要是我走了她一定會被打死,我把地圖給了另外兩個女孩,讓她們先走,我悄悄回到隊伍中。
那些士兵沒有抓到逃跑的人,對我們又是一陣打罵泄恨,又一次扒光了我們的衣服。
也許是軍事變動,我們被送到一個堆滿尸體的地方,士兵把我們團團圍住,準備槍殺我們,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這時,只聽到槍聲傳來,有人來救我們了。我拉著英熙的手不停的跑,跑到山丘上,終于逃脫了敵人的魔掌,我們抱頭痛哭,終于可以回家了。
這時,一個日兵朝我們追來,我的左腿被砍了一刀,我顧不得疼痛的腿,只想快點逃離,快點見到我的爸爸媽媽。
突然我的后背一麻,我再也走不動了。我還是沒能逃過敵人的魔掌,沒能逃過死亡的宿命。
我還沒來得及跟爸爸媽媽道一聲再見,我還沒來得及再看一眼家鄉(xiāng)的青山綠水,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世界,我還沒來得及……我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14歲。
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我夢見我回到家鄉(xiāng),爸爸媽媽正在等我回家吃飯,我還是貞敏,還是那個喜歡騎在爸爸背上唱《阿里郎》的女孩。
寫在最后
這部電影的靈感來源于慰安婦受害者姜日出奶奶的畫作《被蹂躪的少女們》,導(dǎo)演趙廷早在2002年就寫好了劇本。
姜日出老奶奶畫作《被燃燒的少女們》
制作經(jīng)費預(yù)計在25億韓元,制作方花費了12年通過七萬名市民募集到約五億韓元,距離制作經(jīng)費還很遠,最終演員們表示不要演出費,攝影、照明的工作人員大多數(shù)也是無償工作。
2014年正式開拍,期間因為資金問題險些停拍,再次眾籌了12億韓元才順利拍完。
2016年2月26日在韓國首次上映,獲得巨大反響。
兩天的時間,在韓國上793塊銀幕放映8,956場,周末觀眾數(shù)76.6萬人次,累計觀眾數(shù)106.1萬人次,周末票房59.9億韓元,累計票房79.6億韓元,市場占有率達30.4%,排名韓國周末票房榜第一位。
在韓國門戶網(wǎng)站NAVER的網(wǎng)友評分達到9.5,更有許多網(wǎng)友為影片打出滿分10分,很多觀眾在影片結(jié)束后遲遲不愿離席。
電影結(jié)尾之后長達十分鐘的名單,是七萬多眾籌人員的名單。
這部電影雖然有情節(jié)設(shè)計,但是都沒有脫離歷史本身,這也是它打動人心的部分。還有一點令我動容的是,導(dǎo)演沒有把視角放在民族戰(zhàn)爭的宏觀角度上,而是更注重人物本身的情感。
紀錄片《三十二》《二十二》注重的是聆聽感,《鬼鄉(xiāng)》更多的是“窺視感”,在整體的完成度上稍顯不足,導(dǎo)致情感共鳴弱了些,但是導(dǎo)演14年的堅持,對于民族歷史傷痛的回憶,還是讓人值得一看。
招魂歸鄉(xiāng),逝者安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