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天的陽光格外的強烈,這個季節的的學校似乎都是異常的好看。
蘇天臨拿著幾本書到了圖書館。想來,到學校,這么久,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下,醫學果然不是人學的東西。
微微的光打在桌子上,有點晃眼睛,看著看著,困意開始襲上來。努力睜了睜眼睛,環顧四周。
不遠處的方位,一個女生正在看書,白色的長裙襯得這人很干凈,微微的長直發散落在胸前,發尾有一些調皮的小卷發。她就坐在那里, 拿著一本書看著,偶爾彎曲著嘴角,偶爾微微觸動著眉頭,她一個人就是一幅風景,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蘇天臨看得出神了,他想認識她。
第二天,蘇天臨在同一個位置坐著,她希望可以再一次見到那個女孩。那個白色的裙擺,烏黑長發的女孩。
下午三點十四分,她出現了,在同一個位置坐著,看著同一本書。他就這樣偷偷看著她,想去跟她說句話,但是,不敢。兩個小時過后,女孩走了,把書放在書架上。他去書架邊拿起那本書。
“《秘密花園》”他念叨著,翻開書,里面夾著一張紙,上面很娟秀的字體寫著一句話,“我們的心里都有一座秘密花園。——林馨。”
林馨是她的名字嗎?林馨,名字真好聽。他忍不住拿起筆,在這句話下面加了一句話,“你的秘密花園里有什么呢?——蘇天臨”他希望她能看到吧。
第三天,林馨果然在這句話下面加了一句話。
“有我,有我的家人,還有我們家芭比”
蘇天臨看到她又寫了一句話,欣喜若狂,回他了,回他了,真的回他了。
拿起筆,寫下。
“芭比是誰呢?”寫完默默把書放到原來的位置。
真好,能和她有一點交集都好。
即使你的世界沒有我,但是我的世界卻全是你。?
2
“醫生說什么?”她焦急地問道,整個世界都像要塌陷了一樣。
“醫生說受了點傷,不是太嚴重,她身體沒事了,過一段時間就能醒了吧。”林海扶著妻子,說著眼睛已將紅了起來,他已經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因為這場事故,一夜就多了很多的白頭發。他知道他不能奔潰,他的孩子,還要守護,他的妻子,還要照顧。
妻子的眼淚已經哭干了,靠著墻壁蹲下來。頭發已經顧不得打理清楚,胡亂的灑落在肩膀上。默默地蹲著,突然又哽咽了起來。用嘶啞含糊的聲音說道:
?“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
丈夫蹲下來,抱著妻子,眼淚開始往下掉。
三天后,女孩在白色病房睜開了眼睛,頭好疼,世界好亮。
“你還好嗎?,有哪里疼嗎?”林夫人問道,說著眼睛又紅了起來。
“媽,”她努力睜了睜眼睛,說到“媽媽,我沒事,馨馨也沒事吧?”
“啊?”林夫人愣住了,拿著水果的刀,一下就掉到地上了,差點兒碰到腳,她顧不得自己,看看女兒的樣子,說到“你不要嚇媽媽。”
“媽媽,我有推開她的,她一定沒事對吧。”
林夫人被女兒的瘋言瘋語嚇到了,推開,原來是為了推開,才變成這樣的。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她害怕的問道。
“我是甜甜啊。”???????????????????????????????
3
蘇天臨這段時間超級開心,討厭的課業似乎也變得有趣了。以前覺得這個城市天氣太差,一道梅雨季節,就整個人不舒服,現在怎么覺得那些煩躁的小雨也變得親切了起來。
“去哪里呢?”舍友大鵬問道。
“去圖書館。”聲音很輕快。
“圖書館!我說奇怪了,你小子,以前去圖書館,都是一副去掃墓的樣子,怎么個現在這么開心了?”
?“這個。”蘇天臨想,因為可以見到林馨啊。轉臉就對著大鵬說了一句,“不能說的秘密。”
?“是不是跟哪家姑娘幽會哈。”
蘇天臨嘴角一彎,奇怪一笑,不理大鵬,背著書包就出門了。
這一周來,他跟林馨每天都會留下一句話,每天來圖書館看她,每看著她留下的一句話,已經變成了他最開心的事情。那默默拿起那本《秘密花園》。
一張紙已經寫滿,上面寫著這一周來的對話。
我們的心里都有一座秘密花園。——林馨。
你的秘密花園里有什么呢?——蘇天臨。
有我,有我的家人,還有我們家芭比。
芭比是誰呢?
芭比啊,是我家可愛的狗狗啊。
原來如此,真是幸福的一家。
幸福?幸福往往和不幸都是接踵而至的。
但是,我猜得到,你是幸福的。
確實,我很幸福,家人都很好。
你沒有兄弟姐妹嗎?
有啊,雙胞胎,長得超級像。
有什么辦法可以分辨你們嗎?
我喜歡吃芒果,但是她討厭。
真有趣,我可以認識你嗎?我想見你。
我想見你。蘇天臨看著這句話,心跳開始加速起來,她會說什么呢?他小心翼翼把書放回原處,等她。
下午三點十四分,她沒有來。
下午四點十四分,還沒有來。
天黑了,她沒有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一周后,還是沒有等到她。
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4
“太奇怪了,怎么會這樣?她為什么會不知道自己是誰?”林夫人說到。
“你還記得他們兩小時候的事嗎。發燒那次。”林海對妻子說。
“你是說,馨馨去我媽家因為淋雨感冒,結果甜甜也莫明奇妙感冒的事情嗎?”
“她們兩個是雙胞胎,有心靈感應吧,這次,馨馨是不是也像那次一樣感應到了甜甜,想為她活著。”
“她不僅是失憶了,她已經把自己當成甜甜了。”說到,林夫人眼淚又止不住往下落。“一個女兒,已經那樣了,這一個還,”說著泣不成聲,才幾天,她已經顯得這樣蒼老。
“醫生說她是自己不想做自己了。她也許是覺得自己對不起甜甜把,甜甜救了她。”林海說到,身體已經必備至極,還在想著怎么安慰妻子。“能不能恢復過來,很大一部分就是心結了。”
“那甜甜的事。”
“已經搞好了,暫時不要跟馨馨說,怕她受刺激,她已經這樣了。”
?一個疲憊的父親,一個受傷的母親。他們的生活因為孩子,已經失控,但是他們不能倒下。????????????????
5
蘇天臨想見到林馨,發瘋一樣的想見她,她為什么不出現了,難道是“我想見你”這句話嚇到她了嗎?她還會出現嗎?
他只知道她的名字,關于其他,一無所知,去哪里找?
“林馨,林馨,你在哪里。我又該去哪里找你?”蘇天臨沮喪極了,他第一知道什么叫比掛科還痛苦。
這個季節的學校游人如織,飄落的桃花似乎更有一種凋零的美。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你看到了,真的太可怕了把。”蘇天臨聽到旁邊有人在講話,正想走開。
“對啊,太可怕的,就到學校北門那個第二個街口,那個女孩一下子就被撞飛。”說著露出一個后怕的表情,繼續說到“現場就死了。太可怕了。這件事情都一周了,但是學校還是人心惶惶的。”
女孩,一周,死了。
蘇天臨嚇到了,他想到了林馨,該死,他怎么可以把這件事想到林馨。但是他真的害怕,忍不住向兩個女生走了過去。
林馨,不要是你。千萬不要。
?同學,你們知道剛剛說的那個女孩叫什么名字嗎?”
??“林甜。”
??不是林馨,不是林馨,幸好不是,幸好不是。
“挺可惜的,她和她姐姐可是英語系的雙胞胎系花,兩個人都是成績又好,長得又漂亮。”
?雙胞胎?林馨說,雙胞胎,長得很像。
?“她姐姐的名字是?”
?“林馨。聽說,當時被撞的是她,林甜推了她一下,自己就,哎,都說,命運擅妒,人生無常。”
蘇天臨已經聽不知道任何話了,他要見到林馨,他要見到林馨。
6
林夫人看著在床上熟睡的女兒,小心翼翼地,不敢吵醒她。但是看著看著,眼睛又濕潤了。
??“媽媽,你怎么了。”林馨突然醒,睜開迷蒙的眼睛,躺在床上的樣子很虛弱。
??“啊,”母親趕緊轉過頭去,擦干了眼淚。“沒事,沒事。”
???“馨馨她還沒有從外婆家回來嗎?我好想她。”林馨的聲音很低,整個人,還是意識不清醒的樣子。
“甜,”林夫人意識到自己叫錯,“馨馨如果回不來,一直待在外婆那邊好不好?”
??“啊?”林馨愣了一下。“沒事,去陪陪外婆也好,我去看她就可以了,我去看她。”說著說著,她太累了,又睡了過去。
孩子,你知道,你不是甜甜,你是馨馨,甜甜回不來了,你能不能快點好起來。?
7
“國寶錄23號,7棟”蘇天臨念叨著,好不容易要到了林馨家的位置,“707,就是這里了。”
按鈴,開門的是一個婦人,是林馨的媽媽吧。
“阿姨,你好,我找林馨,來看看她,她好一點了嗎?我是她同學。”
“找林馨?你進來把,可能只能簡單說幾句,她現在。”林夫人很難解釋女兒現在的情況。“不是太好,她的房間在那邊。還有,她現在認為自己是林甜。”
“以為自己是林甜?”林馨你是不是憂傷過度,不能原諒自己?所以把自己藏起來。藏在安全的位置呢?
“對,她認為自己是她妹妹林甜。”
??蘇天臨走到林馨的房間,林馨正在看書,她的樣子有點虛弱,但是跟以前的她好像不一樣了。
“嗨,你還好嗎?”蘇天臨輕聲的問。
“你是?”林馨有點防備的問。
“我是蘇天臨,代表同學來看你,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沒聽過。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同學,我不認識你”林馨對蘇天臨說話帶著敵意,蘇天臨感覺到了。
林馨的房間很整潔,東西擺放井然有序,桌子上放著一本本子,好像在寫什么東西,字很清楚,床邊放著一本書,科學類的。好像看了不少。
“林馨,我給你帶了芒果,你要吃嗎?”蘇天臨突然問道。
“我不吃,我不喜歡吃芒果。”她脫口而出。
“你聽說了嗎?我們學校出了一個事故,一個女生被車撞了,但是她救了另一個人。”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你出去。”林馨說到。
“你知道被撞的人是誰嗎,是林甜。”蘇天臨觀察著林馨,她的表情明顯開始不自然了。“那么你是林馨,還是林甜呢?”
“你不要說了,出去!”林馨的聲音很大,母親跑了進來。
“你是林馨,你不是林甜。你知道的,你是林馨。”蘇天臨不打算停止,他知道如果現在,不讓她走出來,她會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林馨開始哭了,眼淚慢慢開始模糊了視線,她沒有反駁,跪在了地板上。
蘇天臨接著說:“你沒有失憶,也沒有精神混亂,一個能看懂科學雜志的人,一個還能清楚寫字的人,一個能判斷自己喜好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你只是不能面對事實罷了。而且,我剛剛叫你名字,你下意識就承認了。”
“甜甜,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說著,林馨眼淚開始往下掉,“媽媽,對不起,都怪我。”
林夫人抱著女兒,眼淚開始往下掉。“不怪你,你也不要為難自己,甜甜會希望你好好的。”
蘇天臨看著在地上抱成一團的母女。突然的傷感,襲上了心頭。
“林馨,問你一個私人問題,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去圖書館了。”
“我從來不去圖書館。”
果然。心里的鎮痛在蔓延。
8
圖書館里。
蘇天臨拿著《秘密花園》,看著那段話,心里很難過。
果然,他們一周的對話。除了第一句話,后面,再也沒有署名林馨。
是我誤會了,對不起。林甜。
從我看到林馨的樣子,雖然你們像極了,但那時,第一眼,我就覺得不是你。后來林馨說不知道蘇天臨,林馨說不喜歡吃芒果,我就知道。
我認錯人了。
對不起,林甜,還沒認識你,就要跟你說再見了。
請你在你的秘密花園里。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