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無人,望杯淡似水,這天下難道就沒有能讓我傾醉的酒嗎?”
書生樣的藍衣男子坐在此地最豪華的酒樓里一邊嘆息一邊將杯中的酒緩緩倒在了桌子上,金絲福紋繡的桌布瞬間浸濕大片,酒液猶如稚兒溺便一般攤了開來。
那店小二見狀立刻跑了來,本就覺得這書生一身酸腐氣息,不是個大戶主。看到這幅情景更是令他惱火,便說:“客官若覺此酒無味,那便去他處,糟蹋我這桌布干甚!”
“堂堂一個京中最具盛名的酒樓,不擔心客人的口味,竟擔心起桌布了,罷了,我看此處無甚好的,自去也!”
男子起身便走,下榻之時偶露出了腰間的一把扇子,尾部的掛墜卻與眾不同,長約三寸有余,以一指粗的銀珠為繩,尾部墜了一方紅玉。
“且慢!”
忽有一人聲從小二身后響起,但見此人是個黑發黑衣的男子,挎著一把黑色的劍,看起來并不像常入此處的客人。
“哎,就是,要走且留下桌布錢!”小二以為此人特來主持公道,便顯出一臉得意,將手伸出向書生索要起錢兩。
“哼,我有買酒錢,這桌布可不在內。”藍衣男子揚起下巴,眼中閃出一抹寒光盯著黑衣者,“莫非你是來管閑事的。”
“非也,在下看你對品酒有所鑒賞,正好知有處釀酒坊所釀的酒乃吾平生所遇之絕品佳釀,不知兄弟可否賞臉前去品味一番?”
“哦,這倒和我心意,你且說來是哪家酒坊?”藍衣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那酒坊非凡夫俗子可知曉,兄弟隨我出去再說。”
黑衣者看了看周圍坐著喝酒的人,拿出一兩紋銀丟給了旁邊的店小二,做了個請的姿勢便先一步踏出了酒樓。
藍衣男子剛跟出酒樓,左右一看卻尋不到黑衣者的蹤影。想到此人穿著詭異,莫非走的是暗道?
他嘴角微微一笑,提氣踏空,一個飛身便上了旁邊的屋頂。身法之輕甚至未掀起旁邊的門簾,路人皆如故,毫無察覺。
“好身手,飛云扇江凌。”
黑衣者站在一座神廟前,眼中閃出贊賞的光芒。
“聽你這一言卻讓我追出三里路,若與酒無關,便殺了你。”
飛云扇江凌輕踏著地面的雜草走到黑衣者眼前,酒樓里的那副柔弱書生樣已經全無,臉上倒顯出一股冰冷的殺意。
“莫急莫急,在下唐堯,久聞飛云扇江凌之名,得知近日江兄在尋覓好酒便斗膽來推薦一處不同尋常的酒坊。”
“你這信息可真是八面靈通,我尋酒不過十幾日,你就已經知道了。”
“若江兄尋了別的我還真不會知道,但尋酒就一定會被我知曉。”
“罷了,你即有此能耐我便信你,那酒坊被你吹得如此玄妙,到底在何處?”
“江兄莫急,那酒坊必須在晴空之時方可尋到,這幾日大雨將至,我去亦尋不到的。”
“如此神秘?”江凌不屑地一笑,殺意卻更濃了。
“三日之后在東陵渡口見,若我騙你,自用頭顱送江兄做酒盞。”唐堯爽朗地笑了兩聲,忽然飛身鉆入神廟沒了蹤影。
唐堯?
腰間扇墜一動,江凌緩緩抽出那柄精鋼所鑄的扇子將之展開。但見扇面潔白如玉,卻并非是紙絹之物所造。扇骨銀中透藍,每一根扇骨上都刻著一串紅色的小字,看起來極為詭異。
他一邊緩緩搖著扇子一邊思索,卻覺唐堯這名號似乎并未在江湖上聽曉過,但看此人身手絕非一般的江湖小輩之流,到底此人是何來歷?又或者是幻化了面貌的誰?
自那日后大雨連下兩天,路上一片泥濘。而這東陵渡口也鮮有船只,多數都在等天晴時才出船。
江凌一人踱步來到東陵河岸,望著茫茫然的水面。看似只是個賞景的人,實則眼中已露出殺意。
“江兄來的早了點。”
身后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江凌早知那人是誰,不禁從鼻子里哼出一聲。
“我是來取酒盞的。”
“可惜啊,你若取了酒盞,可就與絕世美酒無緣了。”唐堯與江凌并肩站在一起,望著河面的霧氣微微笑著。
“那酒,可是在對岸?”
“不,那酒在江中。”
江凌轉身看著唐堯,眉頭深蹙:“若不是我這幾日脾氣好,你早已成了我的扇骨,今日若見不到你的美酒佳釀,或拿腌臜之物來敷衍我,休怪江某無情!”
唐堯見他不信,笑著說:“江兄即已等了三日也不急于這一時嘛,我說你來的太早并非唬你,這江面霧氣正濃,就算我想帶你去也沒有船家過來啊。”
“無趣的很!”江凌甩了一把袖子,走到一旁拿出扇子輕輕扇著,背對著不再理唐堯。
“這就是飛云扇,真是把奇珍異寶,江兄可借我一看?”唐堯湊了上去,一臉欣喜地問道。
“這把扇子只有死人可以碰。”江凌瞟了一眼唐堯,“活人勿近。”
“既然如此,那唐某不才,可否與江兄領教幾番飛云扇的招式?”唐堯后退兩步,左手持在腰間的黑劍上。
“看來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江凌殺氣突現,手中正在扇動的扇子猛地一抖,只見空中渾濁的霧氣里瞬間清晰出了一條界限,直逼唐堯。
那唐堯反映十分迅速,轉眼間霧氣之中只剩半個影子,真身卻已不知去向。
江凌手中扇子依舊緩緩搖著,身板站立如松,藍衣黑發隨風飄動,似乎什么也沒做。但那扇子每一下的扇動都帶著氣韻,扇骨上的紅字正一個個亮起。
“真是好扇子,真是好功夫!這飛云扇若是離了你這主人,怕也只能是個裝飾物了。”
江凌并沒有答話,卻只見持扇手腕一轉,扇子立即朝身后飛了出去懸空而轉,迅比飛鳥,圓若玉盤。
唐堯躲在樹后左手持劍鞘叩劍而出,右手接劍的瞬間勾住了帶著殺氣飛轉而來的扇子,劍隨扇轉,順了這勢又原路將其甩了出去。
江凌一把接住了從樹后飛來的扇子,握住扇柄的手竟被震得有些發抖。
此人,功力深不可測!
“不打了不打了,江兄的扇子剛剛看到了,在下佩服!”唐堯邊說邊走了出來,笑意滿滿地望著江凌。
“敢問唐兄究竟是何人?”江凌滿眼疑惑,卻不敢再輕視對方。
“無名小卒一個,不足掛齒,只是喜歡在江湖上尋些天下難覓的好酒。”唐堯擺了擺手,直徑朝河邊的渡口走去,“我約的船夫來了,江兄,請吧。”
河面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尾漁船,船上簡陋至極,船尾堆著一團散發著腥臭味的亂網,似乎許久未打理過。
“江兄莫怪,現在只有這位船夫兄弟愿意帶我們渡河,且忍耐一下吧。”
唐堯大方地坐在了船上,江凌踏入船艙挺身而立,方才身上的殺氣早已消失,衣袂飄飄猶如一位欲與紅顏相聚的書生。
此船雖破舊,船家功夫卻十分了得。這河水湍急霧氣彌漫,依舊掌得四平八穩。江凌如在平地,身子也未晃過一下。
船越駛河面越寬,江凌不禁奇怪這船到底是朝何處開,為何還不靠岸。
“江兄,此次帶你去尋的那酒并非一般的酒,而叫做【江中釀】,這酒坊不在河對岸,而是……”唐堯正當說著,忽然站起身朝船家喊了起來,“船家,前面就到了,小心停靠!”
江凌正覺奇怪,卻見霧中忽然顯出一團黑色的影子,隨著船越駛越近,那影子也越來越大,終于破開了霧氣,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塊巨大的河中巖石,但用巖石來描述卻嫌小氣了。只見整塊石壁表面平整,寬十丈有余,高約三丈,石緣邊上磊得數塊大大小小鋪的平整的石頭作為上岸的渡口,但最為奇妙的便是那石臺上竟有三間房屋。
“江兄,你尋的酒就在上面,我們走吧。”
船距石臺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唐堯忽然飛身越過河面,雙腳穩穩落在了對面的石頭上,衣角都不曾打濕。
江凌一看,收起手中的扇子,腳掌輕點船幫也飛身而起,落在了唐堯的身邊。
船家見他二人都已上了石臺,便搖著船又消失在了河面上。
“老爺子,在不在啊?”唐堯一靠近那三座房屋便高聲呼喊起來,聽起來仿若在呼喊自家下人一般。
“進來吧。”門中響起蒼老的回應,雖是短短三字卻音骨沉健,保含氣韻。
(附記:思緒太亂,下筆無章,五分鐘的構思沒寫大綱,且看參與簡年這個活動能釀出個什么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