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的家里寄人籬下,多盼望能有自己的房子啊!在大舅家-一直住到了我6歲,爺爺的問題有些松動了,他要帶著奶奶先搬到到沈陽旁邊的一個縣城去做生意。
媽媽想讓我跟著去縣城讀書,就跪著求爺爺帶我走,那邊畢竟交通和文化比山村發達,爸爸還在農場改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批準一家團聚,跟著她在農村怕耽誤我的學業。
爺爺猶豫了一下同意了,他喜歡我從小聰明好學懂事,就是奶奶不大不高興。我爺爺是闖關東到沈陽學技術做生意的,他娶了兩個老婆,親生奶奶是包辦的,沒文化不識字。她雖是善良的農村女子,可性格也很倔強,他們感情一直不好,但生了我爸爸和我姑姑。
因為脾氣不好,親生奶奶也不得婆家待見,解放前就被爺爺休了。后娶的這個奶奶有點文化長得漂亮,聽祖輩親戚講她是演過戲又被賣到窯子里的,是爺爺看上她花錢贖回來的。
可能因為身世曲折,她特別愛財貪財,也很愛美喜歡干凈。為人也很圓滑世故,言談舉止都透著精明,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在老家的親朋中一直名聲不好。
奶奶巴不得趕緊回沈陽,縣城離省城只有兩個小時路程,很方便。她又可以逛商店了。因為我長得很像我親生奶奶,她一直不喜歡我,帶著我還要照顧我吃穿上學嫌太麻煩,就拉長個臉不吭聲,爺爺瞪她 裝著看不見。
媽媽拿出事先趕集給奶奶買的衣料還有自己做活兒攢下的錢,說了很多好話奶奶才臉色緩和了些。沒有愿意離開母親的孩子,可是懂事的我還是在大哭以后聽媽媽的話跟著爺爺走了。
記得那是一大早我拿著一個小包袱,裝著媽媽給做的新衣服新鞋和文具,跟著爺爺坐著拖拉機,土路上顛簸,吹著風走了好久好久。
直到下午開進一個鎮子來到一個白磚結構的房子前,爺爺說到了,就開始搬家。這就是我的新家嗎?原來那是爺爺買下的,我爺爺有個習慣,走到哪里總是要先買好房子,這是因為他除了被抄家弄走的那些東西,手里還有些錢。由于做過生意人,以前常跟曾經風塵出身的奶奶一起交際應酬過,他對生活還是有些講究的。
那個房子在我6歲的記憶里就是別墅了!很干凈的院子,種著桃樹,窗戶很大,每一塊都是玻璃的,以往在農村總是貼著牛皮紙,經常破,晚上風一吹就出怪聲,膽小的就說鬼來了。
我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房子,而且房子內部間隔也很好,有灶房,后面有放備品的小屋子。住人的房間分成兩間,大的一間爺爺奶奶和小姑住,小的就讓我一個人住,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一個房間。
小姑是三個月時候被奶奶領養的,因為奶奶不生育,性格又尖酸虛榮,經常被爺爺打。可她還看不起媽媽,說她農村出身,屬相不好,也不愿意替媽媽帶我和弟弟,就在鄰村花錢從一個生了八個孩子的家庭買了剛出生的她,比我小五歲,我一直叫她小姑,這個小姑是我幫奶奶一直帶到上學的。
在這個房子里也發生了許多難忘的事情,回憶起來不愉快的多,快樂的少。那時我跟爺爺申請養了幾只小雞雛,長到后來只剩下一只大公雞,那個大公雞就是我的伙伴,一個寂寞的小姑娘每天放學回來就是干活燒水帶孩子,本身自己也是孩子啊!
寫完作業干完活,最大的樂趣就是跟雞說話和看星星。那時候剛進到學校同學都很陌生,奶奶每天讓我干這干那,糧食有限,她做得少,先等爺爺吃完。我爺爺很大男子主義,總拿出一家之長的樣子,按照老家的規矩女人不上桌一起吃飯。
爺爺吃完后剩下的奶奶和小姑吃,輪到我就沒有幾口了,每次都把盤子碗舔個底朝天!真吃不飽,小小的身子也不長個,加上想念媽媽,每天一個人睡覺就想哭,再好的房子沒有媽媽爸爸和弟弟也不溫暖啊。我沒有親人朋友可以傾吐,但那樣的日子也鍛煉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和適應環境的能力。
爺爺的鄰居是一對年輕夫婦,態度親切友好,他們都在鎮子上工作。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女孩子比我大幾歲,男孩子比我小兩歲,慢慢地我們成了伙伴,能偷空一起玩,這給我的生活帶來了一絲快樂。
他們家買的窗簾是很新鮮的小紅花圖案,看著十分活潑,奶奶是用發白的藍布做窗簾,感受不到活力。他們的房子里總是歡聲笑語吵吵鬧鬧的,他們喊著爸爸媽媽的聲音總是刺激我,令我十分羨慕。
我晚上偶爾趁著上廁所的時候去后面趴窗臺偷看過他們家在干什么,其樂融融的畫面使我深深的想念父母和弟弟!而有一次還看到了少兒不宜的場面:大大的蚊帳里兩個小伙伴睡著了,而那對年輕夫婦在摟著接吻親熱!竟然撞到這樣的畫面讓我臉紅心跳好奇,也讓我強烈的感到有愛的家和房子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