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的古詩詞中,女人是詩歌中最常見的主角,就算是寫自己,很多男性詩人也喜歡假托女人的口吻來寫。在這些詩詞中,佳作自然不少,但是,男人寫女人,始終隔了一層,很多描寫,都是男人的主觀想象,只有女人寫女人,才能盡現女人最美的情態。
下面李清照的三首小詞,就是描寫女人情態最好的詞。作為一個女性詞人,她沒有托女人之口言志,而是用細膩的筆觸去展現女人最美的情態。在這些詞中,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活潑、可愛、靈動、狡黠的少女。
點絳唇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這首詞就寫了女主人公打完秋千,看到客人進來,害羞地跑開了。這么簡單的情節,按我這么說,一點美感都沒有了。而李清照卻用她細膩的筆觸,為我們描摹出一位有點嬌羞卻又俏皮可愛的少女形象。
李清照對這位美少女的描寫是由形入神的。詞的上片先用一句“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來刻畫女孩美麗健康的外在形象,露濃花瘦,與少女蹴罷秋千后的薄汗輕衣相互映照,比什么花容月貎之類的俗語更加能體現少女的美。
不過,美女之美,在神不在貎。李清照筆下的美女,最動人的地方就在于她的情態。而這一首,最動人的地方就在最后一句:“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p>
少女看到客人來了,想著自己還“薄汗輕衣透”,害羞了,就跑去躲,鞋子都沒來得急穿,金釵都跑掉了,小女的嬌俏的情態躍然紙上。最動人的是,少女并沒有真的跑走了,她雖然害羞,但她又想看看客人,這們客人恐怕就是她心儀的情郎吧,所以她跑到門邊,又忍不住回頭看看情郎,但是,又怕情郎看出了自己那急切的眼神,所以,她就假裝嗅嗅樹上的青梅。
多么可愛俏皮的少女,如果這就是的相戀的情人,想著她這樣嬌羞情態,心里是不是會有一種麻酥酥的感覺。
浣溪沙·閨情
繡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
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這首詞是寫一位風韻秀麗的少女與心上人幽會,又寫信相約其再會的情景。
少女美麗的面頰上貼著芙蓉繡畫,秀發上斜插著寶鴨金釵。從下片可以看出,少女之所以打扮得這么漂亮,是因她剛跟心上人約會回來,想著剛剛約會的情景,少女忍不住傻笑了起來。少女倩然傻笑,她面頰上的繡面芙蓉仿佛盛開了一樣,她甜蜜的內心在秀麗的面頰上綻放開來。
少女一笑,才發現旁邊還有人,表情不對,被人注意到了。于是她心里打起鼓來,不會被別人發現了吧?她會怎么想?天啦,多羞人呀!
眼波才動被人猜,這是一個熱戀中的少細膩敏感的少女心。
減字木蘭花
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鬢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到了這一首,少女終于跟她的心上人結婚了,不過,婚姻并沒有成為她們愛情的墳墓,相反,她們的婚姻生活充滿了甜蜜的情趣。
丈夫是了們很浪漫的人,看到賣花擔上的花很漂亮,就買了一枝來送給妻子。此時少女雖已為人婦,但少女心依然不減。她看到漂亮的花,心想,丈夫會不會覺得自己沒有花漂亮,于是,她把花斜插在自己的云鬢上,還要讓丈夫比比,是自己好看還是花好看。她當然知道自己在丈夫心里的地位了,她是在撒嬌呢。
讀了這三首小詞,不得不佩服李清照才情,少女九曲回腸的心思在她的筆下明媚靈動。男性詩人寫美女,總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要如此生動地刻畫少女的情態,非李清照不能。
文/謝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