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入冬以來,流蘇城的雪就沒有停過,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流蘇城的雪沒日沒夜的下,就如同一個一個年輕的少女在無所畏懼的揮霍自己的青春一樣。
如今的流蘇城,已經(jīng)被雪花鋪成一個銀裝素裹的冰城了。
星期日清早,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在半空舞動著身姿,肆意的張揚著自己的個性,狂風(fēng)怒吼的向世界咆哮著。
紫薇小區(qū)的夏梔子安靜的趴在暖哄哄的被窩里。
由于天氣太冷,也不上班,夏梔子更不想離開這舒服的被窩,因此她無聊的翻著一本女性雜志來打發(fā)無聊沉悶的時光。
夏梔子的男友安墨軒前幾日日去國外出差了,在沒有人陪伴的日子里,她只有靠看書來聊以慰藉了。
安墨軒與夏梔子是大學(xué)認(rèn)識的,他們已經(jīng)談了長達(dá)六年的馬拉松戀愛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婚。
雖然沒有結(jié)婚,但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可謂是是堅如磐石,牢不可破,夏梔子相信,這個世間是沒有什么能打破他們兩之間的感情的。
夏梔子雖然手里翻著雜志,可她的心卻早已隨著安墨軒跑到國外了。
她擔(dān)心安墨軒在國外能不能倒過時差,會不會不適應(yīng)國外的飲食,有沒有想吃她親手做的西紅柿炒雞蛋呢。
安墨軒最喜歡吃她做的這道菜,他曾經(jīng)對夏梔子說過,要是幾日吃不到夏梔子的這道菜,他就會心情不好。
夏梔子知道這是安墨軒寵她了,所以才對她這么說的。
安墨軒去國外出差之前對夏梔子說等他出差回來了就與夏梔子結(jié)婚,就連他們倆的婚紗照他們都拍好了。
夏梔子現(xiàn)在就等著安墨軒從國外出差回來,等他回來她們倆人一結(jié)婚,他們長達(dá)多年的愛情就真正的能結(jié)成正果了。
安墨軒的家境在流蘇城來說,是非常富裕的,家里有幾千億的資產(chǎn)。
他的爸爸是有錢的商人,在流蘇城開了一家影視公司。
他的母親是個整天去美容院做美容,去瑜伽管練瑜伽的豪門闊太太。
安墨軒的父母都是很開明的人,他們兩個人對安墨軒的婚事都不反對,他們對兒子奉行的政策就是三不管,安墨軒帶回來的女人只要是他自己喜歡的就行。
但他們對安墨軒卻有一個要求,好好的經(jīng)營父親的公司,不許做其它的事情。
安墨軒也聽他們的話,把公司打理的很好,但這僅僅只是為了孝敬父母。
他真正的心愿不是經(jīng)營打理公司,而是能當(dāng)一名攝影師,與自己心愛的夏梔子一同踏遍世界各地,拍盡天下的所有美景、美食………
可是事與愿違,上天對待人卻顯得及其殘酷,一個人若擁有了無盡財富,自由卻會被無情的掠奪。
安墨軒就時常對夏梔子說自己就是被上天束縛了自由的那一類人。
夏梔子卻對安墨軒說:“你有什么好傷感的,你有財富就算上天眷顧你了,沒錢的那些人寧愿用自由換取財富,因為他們不想成天為了生計而勞累奔波!”
每當(dāng)夏梔子教訓(xùn)安墨軒的時候,安墨軒就會摸著夏梔子的頭笑呵呵的說:“知道了,梔子花姑娘,你說什么都對!”
“不許叫我梔子花!”夏梔子最討厭別人把她當(dāng)花來對待,她覺得自己是人,不是植物。
植物會被人采下來玩弄于鼓掌之中,還會早早凋零,她覺得這是一種不幸。
她可不想過早的凋零,她希望自己一直青春永駐,紅顏不老。
當(dāng)然,有時候,夏梔子會莫名的笑自己,她覺得自己的這個腦呆真是奇奇怪怪,莫名奇妙的理論一套一套的,她覺得自己都能寫怪誕小說了。
說到夏梔子這個名字,這是她媽媽為她起的。
顧名思義,她的媽媽希望夏梔子能做一個如同梔子花一般的女孩。
夏梔子小時候?qū)λ龐寢屓〉倪@個名字很不滿,她想不通她媽媽為什么非要跟一朵花過不去,給她起這么個另類的名字。
直到她上了小學(xué),學(xué)會了查詞典之后,在極度的不滿生氣之余下翻了一下詞典,查了一下梔子花這個品種,才知道了梔子花的真正寓意。
詞典里對梔子花的解釋還是很捧場的,幾乎全都是贊揚的話。
由此,夏梔子才對這個自己叫梔子的這個名字勉強(qiáng)之下坦然接受了。
詞典里說梔子花代表著一個人的執(zhí)著與專一。梔子花從冬季開始孕育,直到近夏至才會綻放,含苞期越長,清芬越久遠(yuǎn)。梔子樹的葉,也是經(jīng)年在風(fēng)霜雨雪中翠綠不凋。
夏梔子果然沒有辜負(fù)媽媽給她起的這個名字,長大之后的她真的如同梔子花一樣清新脫俗,是典型的氧氣型美女。
她的頭發(fā)烏黑發(fā)亮,如同瀑布一樣垂直散落在背后,眼睛如同一泓清泉一樣明亮澄澈,長長的羽婕微微半垂著,高挺秀氣的鼻梁,嘴唇如同櫻桃一樣鮮紅。
夏梔子從小就沒有見過他的父親,她聽媽媽說自己的爸爸是一名刑警,在她出生的那一天,爸爸在一次任務(wù)執(zhí)行中光榮犧牲了。
夏梔子是她的媽媽一手帶大的,這么多年夏梔子的媽媽一直沒有改嫁,因為她怕改嫁了她的女兒會收到委屈。
夏梔子的媽媽是靠開小賣部才把夏梔子養(yǎng)大的。
夏梔子現(xiàn)在畢業(yè)工作了,她知道媽媽養(yǎng)育她這些年的辛苦與勞累,她覺的自己虧欠媽媽的太多了。
她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女孩子,她覺得自己有義務(wù)給媽媽張羅一個老伴了。
半年前,她就給媽媽張羅了一個老伴,媽媽與他甚是情投意合。
今日媽媽早早起來,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和夏梔子介紹的老伴去談黃昏戀了,因此就把夏梔子一人扔在了這空蕩蕩的屋里。
就在夏梔子百般無聊之余,她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她朝思慕想的安墨軒打來的。
“梔子,我回來了!”安墨軒的聲音和往常不一樣,及其低落,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氣無力,氣若游思。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現(xiàn)在在機(jī)場嗎?我去接你!”夏梔子興奮的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走到鏡子前準(zhǔn)備洗漱完,就去機(jī)場接安墨軒。
“你不用來了,我昨天就回來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安墨軒的聲音依然像被抽掉了靈魂一樣低沉。
“你回來怎么不告訴我,你怎么會在醫(yī)院,你生病了嗎?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說地址,我這就去看你!”
一聽到醫(yī)院二字,夏梔子的臉色就變的蒼白蒼白的,拿著手機(jī)的手微微有些發(fā)抖。
夏梔子手機(jī)這邊突然沒了聲音,靜的可怕。
良久,電話那邊安墨軒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那好,你來醫(yī)院吧,我把地址發(fā)你手機(jī)上,你來了之后,我正好有事對你說!”
夏梔子簡單整理了一下,下樓擋了出租車,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夏梔子就到了安墨軒所說的醫(yī)院。
來到醫(yī)院,在護(hù)士的指引下,她來到了安墨軒的病房,不,確切的說,不是安墨軒的病房,而是安墨軒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紅顏知己洛媚兒的病房。
洛媚兒與安墨軒從小一起長大,安墨軒家的公司起初是洛媚兒的爸爸與安墨軒的爸爸一起聯(lián)手創(chuàng)辦的。
那次,公司被一場大火燒毀了,而安墨軒那時也正好在公司玩耍,洛媚兒的爸爸把安墨軒從火場里抱出來,自己就葬身火海了。
后來,洛媚兒就被安墨軒的父親認(rèn)做了干女兒,安墨軒也就梳理成章的成了洛眉兒的哥哥。
上大學(xué)的時候,洛媚兒與安墨軒、夏梔子三人是同班同學(xué)。
大學(xué)畢業(yè)后,洛媚兒就跟隨她母親出國了,已經(jīng)有兩年沒回來了。
當(dāng)夏梔子推開洛媚兒的病房時,洛媚兒臉色斑白慘白的,整個人瘦削的如同紙片人一樣可怕。
她躺在病床上,神情凝視著安墨軒陽光明媚的臉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安墨軒俯下身子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夏梔子定定的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安墨軒這個動作,她覺的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連她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般,她胸悶的厲害,有點喘不過氣來。
“安墨軒,你……你……怎么能這樣!”夏梔子的情緒仿佛在冰川上醞釀了良久之后,忽而又被爆發(fā)的火山驚醒了一般,她嘶啞著嗓音吼道。
“梔子,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等安墨軒反應(yīng)過來的時侯,夏梔子已經(jīng)哭著跑出了病房。
夏梔子向醫(yī)院的天臺上跑了上去,她現(xiàn)在唯一想到的就是死,安墨軒怎么可能這樣做呢,病房里的那個人絕對不是她當(dāng)初認(rèn)識的安墨軒。
她站在天臺上,閉上眼睛,風(fēng)呼呼的從她的臉頰吹過,眼淚也早已被風(fēng)雪凍成了冰滴。
她伸出胳膊,身子往前傾了一下,就在她感覺自己要摔下去的時候,安墨軒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緊緊的抱在懷里。
“你放開我,安墨軒!”夏梔子試圖掙脫安墨軒的身子,卻被安墨軒抱的更緊了。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夏梔子不掙扎了,她安靜下來,閉著眼睛小聲喃喃自語道。
“梔子,媚兒她得癌癥了,我去國外的時候,她母親出車禍死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依無靠了,她說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離開人世前與我結(jié)婚,她爸爸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覺得我欠他們家的,所以我想滿足她這個愿望,與她結(jié)婚,我們注定有緣無份,就分手吧!”安墨軒的下巴緊緊的貼著夏梔子的頭。
夏梔子從安墨軒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抬起頭抹了一把眼淚,凝視著安墨軒棱闊分明的臉龐,輕生抽泣著問道:“你是說洛媚兒她得癌癥了!”
安墨軒看著夏梔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是的,癌癥晚期!”安墨軒深邃明亮的眼睛含著淚水深情的凝視著夏梔子,白色的風(fēng)衣上掠過風(fēng)的痕跡。
“你為什么要吻她,是你情愿的,還是她要求的!”
夏梔子原本要質(zhì)問安墨軒的話卻被安墨軒一句癌癥晚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夏梔子不想再說話,她抬頭凝望著天空厚厚的云層,她不想讓自己眼里的淚水像噴泉一樣爆發(fā)出來。
時間在兩人沉默的時候變得手足無措。
夏梔子和安墨軒都沉默了,他們不知道該怎樣用言語來表達(dá)命運對他們的捉弄。
片刻,夏梔子低下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道:“這一切大概都是命!”
“梔子,我們的婚期都訂好了,三天以后,你能來嗎?媚兒說我們兩個的婚禮希望你能參加!”
安墨軒知道這話對夏梔子很殘酷,但他還是忍著難過講了出來。
夏梔子抬起頭看了一眼安墨軒,勉強(qiáng)擠出了一個笑容說:“我會來的,畢竟洛媚兒也是我大學(xué)的閨密,我說什么也會參加你們的婚禮。放心,三天以后我會按時到你們的婚禮現(xiàn)場!”
“梔子,我……”
安墨軒伸出一只胳膊想抓住夏梔子,他還想向夏梔子解釋他舍不得夏梔子,他吻洛媚兒是因為洛媚兒對他提出的要求。
他不能拒絕洛媚兒的要求,畢竟她是一個將死之人。
憋了許多許多話,安墨軒不知如何開口,他說了還有什么用。
夏梔子這時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只給安墨軒留下一個既孤單又單薄的背影。
夏梔子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像被掏空了一般痛苦,難道長達(dá)六年的愛情就這么戲劇性的結(jié)束了嗎?
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甚至拒絕相信。
夏梔子回到家里,喝了一瓶又一瓶啤酒,喝醉了就睡,醒了又接著喝,飯也沒吃一口,整個人已經(jīng)接近崩潰的邊緣。
直到夏梔子的媽媽回來,夏梔子才在媽媽的央求下吃了飯,勉強(qiáng)振作了起來,她不想媽媽為她傷心,她欠媽媽的太多了。
安墨軒結(jié)婚的前一個晚上,夏梔子蒙頭大睡。
她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熟悉的聲音,是洛媚兒。
電話那頭傳來洛媚兒虛弱的聲音:“梔子,你明天能做我的伴娘嗎?我與墨軒的婚禮想得到你真心的祝福。”
夏梔子在電話的這頭聽完,她沉默了,她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當(dāng)洛媚兒的伴娘,這對她說太殘忍了,可是她卻不知如何拒絕洛媚兒的請求。
洛媚兒見電話里的夏梔子沉默了,她就掛斷了電話。
夏梔子放下手機(jī),將頭蒙在被子里任眼淚肆無忌憚的流,被子被她的淚水浸染成了她與安墨軒多年的回憶。
回憶里,大學(xué)校園里,她坐在安墨軒的自行車后,抱著安墨軒的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將青春眷刻。
她知道安墨軒是愛她的,既然安墨軒現(xiàn)在選擇與洛媚兒結(jié)婚。
她就應(yīng)該真心祝福安墨軒,讓他安心的與洛媚兒結(jié)婚。
她決定了,她去當(dāng)洛媚兒的伴娘,她不想在安墨軒的眼里是一個不通情理的女人。
安墨軒既然都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娶一個即將離世的女人做新娘,她作為一個喜歡安墨軒的人,有什么理由不祝福他呢。
她即使不能與安墨軒結(jié)婚,她也不能讓安墨軒從內(nèi)心瞧不起她。
哭完,她拿起手機(jī)給洛媚兒撥了一個電話過去笑著說:“媚兒,我愿意做你的伴娘,明天早上我會早早來找你的!”
夏梔子不知道是什么激發(fā)了她這么大的勇氣,她能把這句話完整的笑著說完。
她想,這一切大概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愛的太深了,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還有人性深處的善良,人對弱者的同情與憐憫吧。
“謝謝你能做我的伴娘!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洛媚兒在電話那頭吃驚的感謝到。
“沒什么,你是我的朋友,做你伴娘應(yīng)該的!”夏梔子安慰道。
再一次掛斷電話,夏梔子的心仿佛被誰用刀正一刀一刀的深剜一樣,鮮血橫流,劇痛無比。
第二天一早,夏梔子出現(xiàn)在了安墨軒婚禮的現(xiàn)場。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