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明天又要離開家了,暑假總是過得那么快,仿佛昨天才放假明天卻又要開學了。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離開家,可每一次都是那么的不舍。
我開始大量著四周,企圖把它現在的樣子刻在我的腦海里,等到回學校了,想家的時候可以拿出來回憶一下。
但看著眼前墻角脫落的石灰,銹跡斑斑的鐵門,木凳子上殘缺的油漆,和鮮活的記憶中那個的家竟重合不起來。
我沿著記憶的軌道奔跑,試圖找出家變老的痕跡,卻只是徒勞,除了能勾起小時候的回憶再無其他。
記憶中每天叫醒我的不是夢想更不是早餐,而是鄧麗君的歌。爸爸是70后,可能那個年代的人都比較喜歡聽鄧麗君的歌吧。
那時候沒有電腦,聽歌只能用VCD,而我家最多的碟片應該就是鄧麗君的歌了。我從小就聽鄧麗君的歌長大,以至于后來去KTV可以直接點鄧麗君的歌。大家問我是不是以前唱過,我說沒有啊,我是第一次唱,因為以前真的聽過太多次了。
現在有了電腦了,可是卻很少再聽到爸爸在家放鄧麗君的歌了。
記憶中門前的小河是我們玩耍的天堂。
小時候我最喜歡洗衣服了,端上盆,穿雙拖鞋就到小河里。小河的水永遠是清澈見底的,河邊有光滑的石頭,可以當做天然的搓衣板。我們每次洗完衣服后還要在河里玩一會兒水才肯回家。
小河的上游是竹林和桑樹,下游種了一排柳樹,每到春天來臨柳絮剛發芽的時候,我們就沿著小河走,采一些柳枝來編帽子。編完帽子還要采一些來柳枝來插在帽子上當做頭發,然后我們就開始比較誰的“頭發”更長。
到四月份的時候桑葚成熟了,我和小伙伴們便沿著小河一路吃著出去。樹上黑色的桑果是最具誘惑的,有大又甜。而樹下的一般都不太好,所以我們一般會爬上樹去摘。
記得有一次我爬上樹去桑果倒是吃夠了,可惜下不來,坐在樹上急哭了。哭著哭著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摔倒長滿草的溝溝里,雖然摔得不嚴重但是是嚇得不清。最后是在旁邊干活的阿姨把我抱起來的。
從那以后媽媽就不讓我去吃桑果,但我還是會偷偷地去。但每次吃了桑果嘴巴周圍都會染上桑果汁,所以每次吃完桑果我都在小河里洗嘴巴,恨不得把嘴周圍搓掉一層皮才敢回家。
小時候我們還在河里捉魚,一群人提著桶,拿著撮箕就下河。而我一般都是提鞋子的角色,看著哥哥們把撮箕放在草多或者有洞的地方,然后用根棍子戳幾下,把撮箕端起來,一般都會有幾天魚在撮箕里。
有時候運氣不好時還會在小河里遇到黃鱔,那時候我們以為是水蛇,所以每次遇到就跑。作為年齡最小的人,我一般跑在最后,在后面提著鞋邊哭邊追。
而現在這條充滿回憶的小河早已被污染,光滑的搓衣石被河沙掩蓋,大家都不再去河里洗衣服而是在家里。桑樹和柳樹都被砍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殘骸。
小河的水也不再清澈,里面連活著的生物都找不到更別說魚了,每次經過只會聞到一股垃圾的臭味。
總之記憶中的小河變了樣,而且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樣子了。
以前出門就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六月份時還能聽到很多人用牛犁田時,呼喊牛的聲音。現在想起那聲音離我真的很遙遠,是一種連做夢都不會夢到的聲音,如果不是今天突然回憶起,我可能會忘記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聲音。
插秧過后,稻田很快就會成為青蛙的家。每天晚上聒噪的青蛙都會叫個不停,多少個夜里我就是伴隨著青蛙的叫聲漸漸入睡。
到秋天時稻子變黃,很多知了就會停留在稻谷上叫個不停,我和小伙伴們就和去稻谷上抓知了。雖然每次都會因為碰掉稻穗而被罵,但罵完了我們還是會繼續去。
后來因為幾年持續天干,沒水種稻谷,家家在田里種上了經濟作物。曾經彌足珍貴的牛退出了歷史舞臺,沒過幾年村子里的牛就已經賣得差不多了。小時候結伴而行到山上放牛的小伙伴也從此散了。
以前夏天的時候每天清晨或者下午走上半個多小時的路就可以到山上采蘑菇。那時候的蘑菇特別多,我和小伙伴邀約而行,帶上自己的籃子,到傍晚回家時籃子里總是裝滿了蘑菇。要吃上好幾天才能吃完。
自從不放牛后,山上的樹林逐漸被耕地取代。現在的山上放眼望去一片石榴樹,以前采蘑菇的地方早已不復存在。
小時候家里還種玉米,每到玉米成熟時我和媽媽背上背篼一起去地里背玉米。每天下午要背上好幾背篼。到了晚上時我們就一起坐在院子里剝玉米,我和弟弟曾經還喜歡把玉米的殼拿來做草鞋穿。
而現在我記不清有多久沒剝過玉米了,甚至在家里都找不到玉米的存在了。曾經的玉米地也用來種石榴了。
以前家里還種植烤煙,每個暑假都要幫忙家里綁煙。而現在家里早已不種烤煙了,就連以前的烤煙房都變成了堆雜貨的屋子。家里已找不到烤煙存在過的任何痕跡,唯一留下的是我手上的一塊傷痕,是那年燒烤煙火是被燙了留下的。
曾經在家里特別重要的稻谷,烤煙,玉米都不復存在了,甚至連他們存在過的痕跡都找不到,他們就這樣消失了。
現在站在家門口,入眼的是一片石榴樹。我無比的懷念曾經犁田時吆喝牛的聲音,綠油油的稻田,以及在青蛙的聒噪聲中入睡的夜晚。很想和小伙伴們再到山上放牛,去采野花,去烤洋芋吃,然后玩累了趕著自家的牛回家。
可是這些都不能實現了,甚至連做夢都不會夢到。
童年的那些光陰回想起來就是在昨天一樣,而墻角脫落的石灰,爸媽頭上的白頭發都在提醒我,那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不僅我家的房子變滄桑了,爸媽變老了,兒時記憶中的東西都不在了。記憶中的家園不知何時變了樣,變得我既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