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友常用是一個吊兒郎當的人,從認識他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尿著尿尿和著稀泥捏茶壺。那時候很流行一部電視劇,關于韋小寶的。還記得其中結尾的那一幕,韋小寶騎著馬,身前身后七個老婆,各個美如天仙,轉頭的那一瞬間,讓許多人男人們都有種噴血的念頭。
我想只要是看過那個電視劇的男人,沒有一個不曾幻想過自己能夠扮演一回韋小寶,哪怕一次也行。
常用就是其中的一個,那時候我們兩個都十歲,因為住在鄉下,似乎玩的最多的也就屬于泥巴了,又因為用尿尿和的稀泥捏茶壺不容易碎,所以除了晚上的尿尿沒有被用上正途外,幾乎白天的尿尿都被我們給用上了。
所以當太陽完全曬干后的茶壺裝上水,總是散發著一股尿騷味兒。
那時候常用就跟我說,他要捏夠七個茶壺,像韋小寶一樣也娶七個老婆,給她們每人一個茶壺。
我說,你的尿尿太騷了,她們肯定不要。我的不騷,你媳婦肯定跟我不跟你。
那天,我們打了一架,原因就是因為我說他的尿尿太騷沒一個媳婦跟他,更不要說七個了。
那之后的幾天里,我們就像兩個臭皮匠一樣,誰都想要找彼此玩耍,即使是從面前大闊步走過,但都因為面子沒有主動張口。
又過了幾天,爸爸將我轉學到了縣城里,臨走的時候,我看見常用向車這邊跑了過來,他站在窗外對我喊道,小東,我要努力捏上十個茶壺,以后娶十個老婆,一定要比你多。
我坐在車上,看著他不舍的眼神中泛著淚花,我喊道,其實你的尿尿一點都不騷,你一定能捏上十個茶壺。
他憨憨的笑了,我也笑了。
2、
再次見到常用的時候已經是闊別七年以后了,那時候,我們在同一所高中,我在尖子班,他在普通版。我們班的男生都是學霸,他們班的男生都是混混,我們班的女生各個漂亮如花,他們班的女生各個沒人正眼看。
那次見到他,就像重別多年的老友一樣,我說,你那十個茶壺捏的怎么樣了。
他笑笑,甩了甩滿頭的黃毛,脖子上掛的鐵鏈子嘩啦啦的響,儼然跟七年前的那個憨厚的小胖墩不一樣了。
他在我的胸前兄弟般的錘了一下,雖然力道很小,但我依舊感覺有點小嗆,但我還是笑著回了他一下。
他說,你走了之后,我不知道捏了多少個。
我說,你有沒有聞一下還騷不騷。
他大笑,我也大笑起來。
放學后,我們坐在一起吃飯了,當是七年來第一次聚會吧。
我們找了一個小場子,要了一箱啤酒,簡單的吃了一點。
他問我,你還是不是處男?
我一口酒還沒喝下去,差點就被嗆死,我睜著詫異的眼神看著他。
他鄙夷的看著我,滿臉的不屑,怎么,不會還是處男吧。
被他這么一說,我的臉倒不由得紅了起來,我說,是啊,還處著呢。
他一聽,便大笑起來,我說小東啊,你怎么還能處呢,都啥年代了,你看哥我,從初中就已經破處了,到現在為止……
他撥開手指頭開始數了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
差不多有九個了吧,就前天我剛剛把一個鄰校的小丫頭給辦了,那爽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喝了口酒,似乎依然意猶未盡似得回味著。
我看著他,下意識里開始有點不認識了,這種意識就像小冒泉一樣越來越嚴重。
這時,他拿出了翻蓋手機,那時候有一個手機對我們學生來說真的是很不容易了。我看著他撥通了一個手機號,說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亂七八糟之類的東西,然后不一會兒的時間就有四五個穿著暴露、性格苗條、爆炸式發型的個性女孩走了過來。
其中兩個圍著他一左一右的坐著,剩余的兩個很自覺的坐在我的旁邊。
好尷尬,我那時候想,要不要找個借口走,但看著畢竟是第一次跟常用闊別七年來的首次相聚,就這么走了也不好意思,于是也就不妨多呆了一會兒。
“小東,這是我好朋友,給你介紹一下, 李雯雯和張海蘭。”他說完,很邪魅的沖我眨了眨眼,然后我看著他的一只手明目張膽的伸進了右邊女孩的大腿根部。我知道他對我眨眼的意思是什么,無非就是想讓我對旁邊的女生大肆作為唄。
或者他只是在向我獻媚他小時候的夢想已然成真,或許是我對他說的那句“沒有一個女孩愿意跟你”最大的的諷刺。
無所謂,我笑了笑,然后接著搖了搖頭。
他看我搖頭,似乎有些失望了嘆了口氣,然后我便看見旁邊女生有些不自在的扭起了屁股,我清楚的知道她開始有了反應。
坐在我旁邊的女生看著我沒有向她們主動靠近的意思,竟然借著拿啤酒的機會向我湊了湊,那種濃烈到刺激鼻腔的劣質香水讓我全身有點難受。
那個被常用伸手下去摸的女孩竟然沒受的控制,輕聲哼了出來。
終于我實在看不下去兩女一男在我面前赤裸裸的玩激情。
于是,我借故起來,看了眼手表,對常用道,老媽規定的時間到了,我要回去了,你們慢慢玩。
起身的時候,旁邊的女子故意用胸器擠了我一下。
別啊,小東,你看人我都給你找好了,今晚就一起玩玩吧。常用收回了手,我清楚的看見他的手指濕漉漉的。
我說,算了改天吧,家里正好有點事。
于是,還沒等常用說完,我就撤了。
那之后,在學校里我經常會刻意躲著常用,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一種什么方式去跟他接觸,畢竟七個媳婦的夢想只是孩提時童言無忌的大話而已,怎么會這么當真?
五個月之后,我聽見常用被抓了,抓的原因是因為跟五個女生同時開房,被警察抓了現行,原本念在常用年齡還小的份上判了兩年,但因為其中有一個女生也在里面,被其父親走動之后判了四年五個月。
那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常用。
3、
轉眼間,時間就像白駒過隙。
大學畢業后三年,我跟自己大學找的女朋友成功的走向了婚姻的殿堂,一年后,我們有了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頭。
一家人其樂融融,老婆雖不怎么妖艷美麗,但在我的心里西施難與之相比。
工資雖然不高,但平平靜靜、高高興興的生活比什么都好。
晚上睡覺,老婆從后面輕輕攬著我的時候,感覺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有一次沒開車下班擠了公交,竟然發現公交司機就是多年未曾謀面的常用。他見我第一面的時候沒反應過來,隨即在認出我來之后滿臉通紅的尷尬一笑。
我當時再想,如果我沒認出他,他沒認出我該多好,畢竟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對過去的事情誰都不好意思記起。
留了他的電話號碼,等他下班了,我給老婆打了電話說回去的稍微晚一點。與他時隔多年后又重新坐在了一起。
這次,他短發,身體也相當健碩,脖子上已不再是鐵鏈子,是一枚玉觀音。
再看他的手,戴著一枚結婚戒指。
我很高興,問道,你結婚了?
他笑著點了點頭,是一起開公交車的,人挺不錯。
我道,人不錯對你就好,你也要好好對人家。
那晚,我們不知道東一頭西一頭聊了些什么,雖然明明知道各自的話語已經不多了,但心底深處,依舊不想放棄與彼此做朋友的念想,畢竟從小到大拿過彼此用尿尿和的泥土的玩伴真的不多。
那晚,他跟我說了一句讓我感受良久的話,他說,男人睡得女人再多,不如睡對一個人。當年年輕氣盛,以為女人睡的多了,是一件有本事的事,其實不然,睡對一個人,才是最有本事的。
他說,我們兩個中,還是你有本事。
我沒說話,雖然對誰有本事誰沒本事我持保留意見,但在“睡”這方面,我確實比他有本事,因為一次就睡對了人。
一輩子那么短,女人不在睡的多,而在睡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