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歐漢聲《天橋涂鴉》

(坦白說，國慶已經第四天了，過得并不是很充實。只有今晚出去瘋一次才顯得不那么沒斗志。租學校的自行車，闖了五次紅燈，帶車翻越了兩次護欄，走了一段人跡罕至的黑暗路，超了五次從旁邊駛過的小轎車，差點兩次追尾前面的車，沒有導航全靠記憶和感覺，和兩個伙伴闖出了學校。歷經兩個小時，也算是夜游了一場。拍了幾張照片，他們說我應該定位霸道總裁。今晚的照片不想發出來，幸好還有簡書這個秘密基地，哈哈哈哈哈哈，忍著吧，憋說話，憋不滿。還有三天國慶，該做點兒不一樣的。嗯，先去個廁所，又熬夜到現在，一點兒都不好。睡覺睡覺)

老師后面說的話，柒月也沒怎么聽進去。她心知結局已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

回教室后，召集班委開了個小型會議。老郭的課只剩下晚自習，趁著新聞時間，老師沒來。柒月把電視靜音，第一次在這么特殊的時刻開小班會。

短短半天時間，老郭要走的新聞已經傳開到整個初三年級，但是沒有任何一個班比5班更加震驚和難以接受。

柒月在中午開班委會后，已經給他們明確分工。有人買學校明信片，有人買畢業留言冊，有人負責在學校小賣部搜羅一個合適的包裝盒。

柒月在臺上講述事情的大致發展時，班委們已經分發留言紙張，同學們收到命令——不費時間填寫無關緊要的血型星座之類的信息，重點寫反面寫給老師的話。明信片是班委們集體寫給老郭的，已經整理好。

至于包裝盒……只是想把教室窗臺上放的盆栽給老師帶走一個。擺放在窗臺上的三種盆栽，是老師每年開學都會自己掏錢買來裝飾教室的，也是他送給5班同學每年的升學禮。老郭雖然節儉到摳門，但給了他們不少溫暖的驚喜。這三種六盆花，屬于和他們在一起的郭老師，是他們師生情誼的見證和維系。他們愿意選出最好的一盆，送給他們永志不忘的班主任。

柒月在臺上說，同學們難得沒有起哄，也沒有哄笑吵鬧。他們邊聽邊認真寫留言冊。誰能說的清呢？也許這是他們寫過最認真最誠摯的情書，飽含不舍無奈和愛意的詩篇。

離別本身不痛苦，只因為對方是你，所以不愿承受也沒勇氣面對。

老郭最后一節自習到教室，畫面就變成他在講臺上看講桌上放的東西，眼里滿含亮晶晶的眼淚。臺下的學生一個個眉頭深鎖，緊抿嘴唇，低頭用余光掃老師，不發出一絲聲音。

從未有過的寂靜，從未感受過的低氣壓。僵持大約十分鐘后，老郭吸吸鼻子，拿起深藍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寫字：

定目標，沉住氣，悄悄干

當初覺得老師外貌與才華不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宣布自己是班主任時，唾沫橫飛還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但當他把姓名寫到黑板上時，同學們都倒吸一口氣。那樣遒勁有力，龍飛鳳舞的字竟出自這位矮胖之人的小手，所以說才華可以一定程度上彌補外貌缺陷吧。

今天，他要給同學們說的話已經全部包含在短短九字中。順著老師的筆跡，同學們也各有想法。

老師說感謝大家兩年來的包容，也讓他慢慢有了青春年輕的心態。他不會忘記每一張笑臉，會記得每一次談話時大家的表現。他期待中考的佳音，也熱烈渴望能見到未來實現了今日目標的孩子們。他還說這一個班是他在秋水中學的驕傲，不管在哪里，他都為他的孩子們吶喊助威。

感性的時刻總讓人淚眼滂沱，遺憾還沒說出口，難過的情緒往下壓，最后只有“彼此珍重”。

送走了郭老師，柒月這幾天的情緒還是有點兒不穩定。一方面穩定大家情緒，一方面與新班主任接洽工作，著實受累。

新班主任是初三年級組組長趙宏光，年齡比老郭小，但眾所周知他是應試教育的堅決擁護者。對于班級，始終堅持軍事化管理。新班頭上任，放了幾把大火，總之不是好相處的主兒。學校估計看重的就是他不留情面的狠勁兒，所以才來管教初三年級。流水的學生，鐵打的紀律，真是領受。

林石私下給過柒月很多鼓勵，可是世界上沒有什么感同身受。別人只是看到你經歷的事情，內心的波瀾起伏地動山搖不能表達，也不會有人能真切體會。柒月只是謝謝林石的關心，卻未能及時抽身而出。

衛墨最近有些神出鬼沒，經常看他出入辦公室，和數學老師，也就是5班班主任走的很近。衛墨輕易不和老師套近乎，沒必要也不在乎。大概是老師招呼地緊。

想想也不難，衛墨期中考數學接近滿分，自然引起新老師的注意。從他口中得知學生的學習狀況和老師的授課方式，可能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關鍵看向來不屑給老師獻殷勤的衛墨會不會禮貌應對，如實相告了。

柒月只知道自己要和新班主任搞好關系，這樣5班也許能給老師留個好印象。不過剛開始時，這位不茍言笑的老師還真對他們不冷不熱，搞得和后爹似的——拜托大哥，我們不是孤兒只是暫時被人領養好嗎？

過了沒幾天，柒月明顯感覺到，宏光同志在和她這個班長平等對話了，沒事兒也會詢問她班級管理意見，會和她交流班內部分同學的學習情況思想動態。

剛開始，柒月還在懷疑是不是沈老師在背后給她疏通關系說好話。后來一想，這名男老師轉來才一年，又是市里名師，一來就當年級組長。再說，和沈老師也不是一個年級，哪能認識小小的沈媽媽呢。沈老師更不至于為了這種事和老師求情這點兒她還是有把握的。

那這個看起來位高權重，不把小啰啰放在眼中的老師為什么對她轉變態度呢？真是陰晴不定，難以猜度的城府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