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所以有意義是因為它會停止——卡夫卡
《敦刻爾克》沒有英雄領袖,沒有清晰的故事線,沒有明確的主演,甚至沒有幾句像樣的臺詞。卻讓戰爭的殘酷近在咫尺,讓絕境中生命的無助感隨時令人窒息。
從第一聲槍響到最終安全踏上國家的土地,導演諾蘭用107分鐘詮釋了生命的難得——越是絕境,“活下去”的期望越是會拼命滋長。
這是一部關于生存的片子,而不是熱血的戰爭片。
影片的歷史背景是二戰時英法聯軍歷史最大規模軍事撤退行動——敦刻爾克大撤退。1940年,在法國戰役中,將近40萬英法聯軍被德軍圍困在法國北部,只有敦刻爾克這個小港口可以作為海上退路。
行動原本的計劃是盡力撤出三萬人,結果沒想到,靠著這樣一支民兵混合的雜牌船隊,在八天的時間里救出了338226名士兵,堪稱奇跡。
戰爭一旦爆發,任何人都是局內人
每個生命同等珍貴,任何生命形態都該被敬重。
陸地上,40萬士兵滯留海灘長達一周;從英吉利海峽去敦刻爾克營救的小游艇,往來需要一天;而飛去敦刻爾克的英國噴火式戰斗機,搭載的燃油只夠飛一個小時,并保證40分鐘的戰斗時間,以掩護海上撤退的安全。
一小時的勇氣,一天的責任,一周的命運。
戰場上,丈量生命的時間變得極其殘酷。
眼神從始至終都很堅定的道森先生,在游艇被征用的那一刻,他的信念便是盡可能多的挽救生命,并鎮定的安撫他們。
看到被救起的士兵驚恐難平,拒絕進艙內休息,他惋惜道:“被炮彈炸過的人大多會這樣,炮彈休克癥,他的后半生會一直這樣。讓他呆在甲板上吧,這樣他會安心些。”
冷靜后的士兵發現小船駛向的卻是敦刻爾克,在生死線上掙扎過久的心理防線終于崩塌。在爭搶船尾舵的過程中,誤將阻止他的道森先生兒子的朋友推倒滾下船艙。
士兵因自己的行為而內疚,當他小心的問:“這個孩子會沒事的吧?”道森先生的兒子怔怔的望著他。
電影看到這,我滿心怒火的猜想道森先生的兒子會狠給士兵一拳吧,分明能看到他臉上的怒火。但他輕呼口氣并緩緩說道:“是的,他會沒事的。”士兵放心的笑了,這是他獲救以來最舒服的一刻。
其實,男孩已因重創大腦出血而喪生。
戰爭中有著最丑惡的人性,但依舊可以選擇給自己或他人一個有尊嚴的結局。當一切都不如期許那樣美好,我們依然可以向周圍散發善意。
《敦刻爾克》并非在粉飾大撤退,是帶我們走進一段歷史
跨越時空去觸摸親歷者,感受生命的最大張力
和平時代的我們用想象去感受戰爭的殘忍,去評論歷史偉大或恥辱的時刻。
《敦刻爾克》上映后就引來很多爭議。一部分人認為撤退就是逃兵,被粉飾是一種恥辱。
電影從大戰結束后開始,諾蘭弱化了敦刻爾克的戰爭場面。他想展現的是這片海岸線上與生死較量的人,并非戰爭。
士兵們默默推開剛逃離海岸卻飄回來的尸體時,或許對死亡都喪失了恐懼,海浪一次又一次將他們生的信念推入深淵。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但事實真相只有親歷者才知道”
戰爭中,英雄永遠是最先被我們想到的。光環效應讓我們更愿意看到英雄的勝利,卻忘記了其他親歷者的傷痛。
戰爭不只有英雄領袖
還有受戰爭影響的千千萬萬個人
弗洛伊德相信人有著“死本能”,而這種驅力會內化產生攻擊性,當攻擊性向內時,個體會傾向于傷害自己;而當個體避免傷害自己時,那么戰爭就不可避免地會發生。
因此,在一個著名的信件往來中,愛因斯坦問:“ 為什么有戰爭?”, 弗洛伊德回答:“ 因為人就這樣”。
托爾斯泰在《戰爭與和平》中描繪了戰爭的帶來的影響:
“每位將軍和戰士都知道他自己的價值,感覺到他自己只不過是人類滄海中的一顆沙塵,同時也了解到他自己是整個團體中的一部分。”
他一路奔跑想盡辦法,只為活下來。躲過了飛機的狂轟亂炸,抬頭看到支離破碎的尸體。
好不容易登上救生艇,卻再次因敵軍魚雷落入大海。炮彈的聲音讓他再也不能奮力游向安全區域,只能蒙頭躲進海里。
看到這里時,活在和平年代真好,是我唯一的感觸。
昨天看到一篇911的幸存者的回憶文,自己離事發地三條街,依舊看到腳下遍地的尸體。她當時想的只有活下來。
戰爭改變了世界,改變了我們的認知,鞭打著我們睜大眼睛看到生命的脆弱。但戰爭更讓生命的韌性放大。
要相信,活著的信念完全能滲透絕境的縫隙,并讓生命擁有更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