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站在上下班高峰的十字路口,電動車和行人大軍踏著紅綠燈的節奏涌來或退去,我就想起了非洲草原的動物大遷徙。一年一度,令人矚目,不過在生活在大型城市里的人應該對此沒有沒那么大驚小怪了。人類和動物一樣群居著,如果我落單了,很有可能就被食物鏈頂層的鱷魚或者雄獅盯上。這樣想來,自由似乎也沒那么令我心生向往了。群居是相對安全的,而自由是有風險的。
在這個秋天剛來的時候,娃娃們開啟了他們人生的新階段。小區內適齡入托的家長們見面第一句話便是:“你家孩子哭了嗎?”之前見面的寒暄全部都被這幾個字替代,然后就是你家孩子我家孩子如何哭,該怎樣應對的一番探討。小的時候,總被父母摸著頭要求該叫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如今我和我的好友也開始指責孩子們就是不喜歡禮貌性的稱呼他人,還為此大動肝火。
我們本來以為的與眾不同,其實都是與眾相同。當我們擺脫了千篇一律的學校生涯,以為可以獨闖一片天了,去獨自旅行、去做喜歡的工作時卻發現,同行之人同心之人還真不少。就像《馬達加斯加》中的斑馬,終于發現自己并不是天之驕子,和它一樣的斑馬成千上萬,它會的它們都會。當我精挑細選了一個小區作為日后長居地,便認識了一大群學歷與我相仿,工作、收入、甚至愛好與我相仿的鄰居們,我們共同探討著圍繞著我們的一切。
我們這一代獨生子女產自于80年代的生育政策,一生也便與政策糾纏不清了。無論上學還是購房,政策都會“助”你一臂之力。當上一個生育政策終于出現了問題,政策又來了,它帶來了二胎時代。我和我的鄰居們又開始討論,只有搬到更大的房子里才能容納二胎家庭吧?地產終于又活了。
我不禁想起了高中時的我,那時我特別想要一個省城的戶口,那樣高考我可以少考20分,對于高考過的人都懂一分意味著什么,何況20分呢。但事實是我沒有省城的戶口,我必須多考20分,付出比省城學生更多的努力。當然不止升學,在城市-農村的二元年代里,戶口簡直就是一切的基礎。然而20年后,我的戶口所在地被劃為了省城,之前令我苦惱、羞愧、擔心又害怕的問題似乎峰回路轉。不過,這也意味著,我們這些人又被打上主意了。
原來,我們所追求的特立獨行,都只是年輕時過剩額爾蒙釋放的出口,都只是自以為是,一代又一代而已。當我們不再年輕,我們都會變成我們曾經討厭的樣子,我們會越來越像曾經討厭的父母、曾經討厭的班主任、曾經討厭的上司……自由離我們越來越遠,或者說它就不曾來過。我們越來越愛不自由的生活。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顧,二者皆可拋。但是我們拋不掉的東西太多了,無論政策如何改變,都是一種障礙。如果你的目標和我一樣,工作10年賺夠錢就退休,那么我敢自信地說,你一定不會退休!10年之后,當你擁有了洋房和跑車,你的夢想不會止步于此,只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停不下。
我們要的太多了,但是自由,只是了無牽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