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腿坐在沙發上,邊啃蘋果邊刷手機。顏的信息跳了出來。
“敏,在么,心里堵的慌,想給你說件事。”
“說吧,我正閑的難受呢!”
“敏,我妹妹被人給掐死了……”
然后是一連串大哭的表情符號。我驚的蘋果都掉地上了。我的天,這怎么回事啊?
“顏,你在家么,我去找你!”
顏沒有回有信息。我心急如焚握著手機在地上走來走去。半分鐘后她來信息了。
“我在家呢,你來吧!”
火速抓起外套,沖出門,只奔顏的家。
顏的妹妹我見過,和顏站在一起你絕對不會想到她們是姐妹。顏個頭不高,皮膚就像剛曬了日光浴。性格大大咧咧,快人快語。而她妹妹呢?個頭高,皮膚白皙臉蛋漂亮,性格有點小傲嬌。顏和她站一起,簡直就是柴禾妞遇上了七仙女。
推開門,顏坐在床上,雙眼通紅。看到我,眼淚又涌了出來。我走過去抱著她說:“想哭就哭吧!”
哭夠了,顏抬起頭說:“敏,我妹妹沒了,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想她了。”
一個二十八歲漂亮女子的倒記時人生拉開了帷幕。
(一)
2014年的除夕日。
“棋兒,都過年了俊子怎么還不來接你回家?”顏媽媽著急地問顏的妹妹棋兒,她老公怎么不來接她回家過年。顏老家有嫁出去的女兒不能在娘家過年的習俗。再說家里還有嫂子呢,父母不說什么,嫂子心里會不高興的。大過年的,顏媽媽只想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過個年。
棋兒明白媽媽的心思,她知道她不回家,嫂子會在媽媽面前說風涼話的。但她是誰?她是媽媽最寶貝的小閨女棋兒。她是媽媽嬌生慣養養大的,脾氣犟,任性,想怎樣就怎樣,沒人能管得了她。聽了媽媽的話她回到,“我不回去了,就在這過年。我給俊子打過電話了,不讓他來接我!”
媽媽聽了就著急了,“這怎么行呢?大過年的一家人是要團聚的,你把人俊子一個人丟家里算怎么回事啊?”媽媽邊數落邊找自己的電話,“我給俊子打電話,讓他來接你!這俊子也是,也不管管你,你說不回就不管了,這叫什么兩口子!”
棋兒冷眼看著媽媽說:“媽,我要離婚了!”說完后若無其事地擺弄著手機。
媽媽聽了生氣的罵到,“死丫頭,你就作吧!剛結婚半年就離婚!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你都二十七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呢?”
棋兒抬頭看著媽媽說,“還不是你逼的,你不逼我能嫁給他嗎?壓根我就沒瞧上他,都是你們躥通七大姑八大姨來說服我,要我嫁給他。你知道我這半年過的啥日子嗎?”
“啥日子?他打你了?不給你錢花了?”媽媽氣憤地說到。
這時候嫂子推門進來了,“棋兒在呢,沒回家呀?”臉色很不好。
棋兒揚了下嘴角說到,“不回了,打算和你們一起過年。嫂子同意不?”
嫂子看了一眼媽又看了看棋兒說:“愿意過就過唄,不缺你這一口!”說完就推門回自己屋了。
棋兒和媽媽都知道嫂子心里不痛快,可是誰都沒再說什么,能不吵架就不錯了。興許是看在過年的份上,嫂子忍了。要擱平時,嫂子是要好好說道說道的。嫂子一直看不慣棋兒那不管不顧的性子,這么大姑娘了還不出嫁,杵在娘家真是礙眼。只因有婆婆在中間擋著,要不然早就撕破臉了。
(二)
天氣漸漸暖和了,棋兒的服裝店生意很好。棋兒身材很棒,穿自家店里的衣服,給自己的小店做廣告。離婚的陰霾被這春日的暖陽一掃而光。
棋兒似乎并不對自己的日漸增長的年齡擔心。無憂無慮,笑魘如花。
媽媽有意無意地,在棋兒面前提她的前夫,那個男人是媽媽給棋兒相中的。用媽媽的話說,長的中規中矩,話不多,還是個會做飯能掙錢的廚師。棋兒這樣的性子嫁給他不僅不會吃虧還不用操心做飯。媽媽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覺得這都是為了女兒好。可棋兒不喜歡他。呆板,無趣,是棋兒給他的評價。余生很長,她要找靈魂契合又有趣的男子過一生。
媽媽動用三姑六婆說服她,告訴她女人過了二十七還沒嫁人就算大齡了,再找好人家就難了。女人這一生不就是嫁個可靠的男人,生娃,結伴過日子么。自古女人都是這么過來的。別挑剔了,嫁了吧。嫁人后媽媽這一生的任務就完成了,可以踏實的和同伴們跳廣場舞、旅游了。
棋兒抬頭看了看媽媽,媽媽老了。要強了一輩子的媽媽,曾經年輕貌美的媽媽,臉上爬滿了細密的皺紋。眼窩深陷,皮膚松弛,背脊佝僂,完全沒有了當年為了她站在街上和人對罵時的威風凜凜。棋兒心里一軟,眼窩一熱,腦子一抽地點了點頭,同意嫁給廚師。
媽媽特別高興,張羅著給她準備嫁裝。新里新面新棉花的花被子準備了八床。十萬的汽車一輛。還有一張紅色的存折,是這些年棋兒塞給媽媽的零花錢。媽媽沒舍得花,都給她存了起來。打開一看,加上利息也有五位數了。
棋兒摟著媽媽,眼里含淚地說:“媽,你這是怕我嫁不出去呀?”
媽媽紅著眼說:“媽想讓你幸福!”
(三)
棋兒躺在寬大喜慶的婚床上,心情緊張。那個叫俊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了。真有意思,一個認識不到三個月的男子卻要和自己過一生。她覺的荒堂卻又有點渴望。是啊,活了二十七年了終究還是沒有遇到讓她心動的男子,那么這個男子會不會給他愛情?她不知道。
三個月中,俊子和棋兒沒有過任何親密的接觸。雙方都知道彼此最終是要結婚一起過日子的,都表現的云淡風輕,不急不躁。縱然棋兒心里已經波濤洶涌,但表面都是風平浪靜。棋兒覺得這個三十歲的男人有著和年齡不相附的沉穩。他希望他能像個男人一樣在她不經意時擁她入懷,吻她,讓她知道他是喜歡自己的。可他總是那么克制,那么冷靜,那么的不動生色。棋兒想,結婚后就好了,成為他的妻子也許他會給他想要的親密和愛情。
可是,新婚夜棋兒失望了。
他脫掉衣服爬上床,在她身邊躺下。棋兒緊張地抓著被子,呼吸都不均勻了。俊子看都沒看她一眼,把床頭燈關了,然后把手伸進了棋兒的被窩。那雙手冰冷沒有溫度,在棋兒的身體上游走了一圈后停了下來。棋兒緊張又不知所措地期待著。俊子說話了,“我們生個孩子吧!”說完不等棋兒回答就爬上了棋兒的身體……
那種撕裂的痛讓棋兒哭了。那種沒有溫度的歡愛不僅撕裂了她的處子之身也撕裂了她對美好愛情向往之心。
棋兒咬著被角,淚水打濕了枕頭。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熬。為了生育而努力。為了活著而活著。為了媽媽而隱忍。沒有太多的交流,新婚沒有親密和甜蜜,只有彼此的淡漠。愛情本來就不曾光顧過她,只有一張婚床給了她一場愛情的幻想。
棋兒的心涼了。俊子再一次爬上她身子的時候,她說:“我不想生孩子!”俊子的動作停了下來,問道:“為什么?我都三十歲了,你也不小了,再不要年齡大了就不好生了!”棋兒的心冷到了極點,這是一個為生孩子而走進婚姻的男子。他不需要愛,他不需要柔情,他要的只是一個能生孩子的女人,僅此而已。
當人對一件事失望的時候她便沒了顧忌。棋兒說:“我不想生,要生自己生!”她第一次反駁了他,還把他從身子上推了下去。
男人躺在棋兒身邊說:“別人都說你任性,看來是真的!”這話就像針一樣扎在了棋兒心里,疼痛不已。棋兒多想他像所有愛自己女人的男人一樣,把女人摟在懷里說情話,用雙手和熱吻撫慰她,讓她心甘情愿地為他生孩子,為他拋灑女兒的滿腔柔情。可這個男人沒有,那一刻他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悄然而至進入了夢鄉。
結婚真是無趣。棋兒覺得再這樣下去她就會進瘋掉,她和他攤牌離婚,他什么也沒說便同意了。
沒有愛情的婚姻解體很容易。棋兒又恢復了單身。
接著一些流言蜚語就傳入媽媽的耳朵。這女娃娃有毛病,生不了孩子,結婚半年人家就不要了,臉蛋好看有啥用呢?
聽說結婚她媽給了不少嫁妝呢,怕是知道自己家女娃不能生,想封男方的口。
棋兒苦笑了,自己沒什么,媽媽心里得多難受啊!可這婚當初也是因為媽媽結的呀!
日子終歸是要過下去的,風也好,雨也好,孤單也好,熱鬧也要,都要數著星星,迎著陽光過下去。
(四)
網絡是個好東西。它能讓陌生的人熟悉,讓無法排解的苦悶和孤獨得到片刻的安慰。棋兒走了進去,再也出不來了。不是網絡本身,是網絡那頭叫銳的男子勾走了她的靈魂,讓她渴望愛情的心得到了滿足。從清晨一聲問候,到睡前道一句晚安,愛情的枝枝蔓蔓填滿了她缺愛的心房。
她放下了驕傲,放下了任性,就像一只溫順的貓咪,享受著愛情的撫慰。
銳是個陽光帥氣的男子,一身休閑裝干練得體,臉上笑容妥貼。棋兒第一次見到他,心跳快了,臉頰紅了,腦子也凌亂了。一切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棋兒知道自己動心了。
銳能給棋兒渴望的最肆無忌憚的,如癡如醉的愛。躺在銳的懷里,棋兒心想,“我不貪心,我只要你能好好愛我,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棋兒告訴媽媽,“媽,我不在家過年了,銳讓我去他家過年!”語氣里透著開心。
媽媽笑著說:“棋兒啊,去了別任性,幫忙干點活,過完年你倆一起回來!”媽媽覺的銳也不錯,最重要的是棋兒喜歡。她不知道多久沒有看到棋兒這樣開心了。上次婚姻讓傲嬌的棋兒消沉了一陣子。看著女兒,媽媽心疼。說到底都怪自己太心急,倉促的婚姻讓女兒的身心受到了折磨。
如今她愿意,就隨了她吧。家底不好又怎樣,沒正經職業又怎樣,我棋兒那么能干,會有好日子等著她的。媽媽望著開心的棋兒,很是欣慰。
除夕得鞭炮聲不絕于耳。銳拉著棋兒的手走進了自家的院子。銳老實巴交的父母看到兒子領回這么個俏女子,樂的合不籠嘴,直招呼棋兒快進屋,外面冷。
普通的院落,古舊的家具,面頰蒼桑的老人,和一個暖心的男子組成一個溫馨的家。而后,她的加入,會更溫馨吧。
銳爸爸,銳媽媽歡喜的準備著各種吃食。廚房里叮叮當當,煙霧繚繞,時而還會傳出歡聲笑語。
棋兒偎在銳的懷里,看著全國人民都在看的春晚直播。銳時不時把包好的花生仁,核桃仁,放到棋兒手里。棋兒填進嘴里后,扭頭還銳一個親吻。
新年的鐘聲敲響后,銳擁著棋兒倒在了床上……
激情過后,棋兒問:“銳,你什么時候娶我?”
銳點著一根煙叼在嘴里,一只手臂枕在頭下,一只手臂攬著棋兒慵懶地說:“等我把店開起來咱就結婚!”
“店?什么店?怎么從沒聽你說過?”棋兒驚訝地望著他。
“嗨,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可是出了點意外。”
“什么意外?”
“缺錢!”
“那――你想怎么辦?”
“棋兒,你愛我嗎?”
“傻瓜,當然愛了!”
“那你能不能把你的服裝店轉了,把資金給我,讓我開個家具城!”銳小心地觀察著棋兒臉上的表情。
棋兒心里一沉,這怎么行呢?服裝店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是自己這些年辛苦打拼換來的。地段好,衣服款式時尚,價格親民,這些年攢的都是找上門的回頭客。關了店,她便沒了底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
棋兒看著銳的眼睛認真地說:“非要關店嗎?我給你拿幾萬塊錢行嗎?”
銳嘆了口氣說:“幾萬塊錢那夠啊?再說了,我想用你的店面。”
棋兒心里一驚,這算怎么回事啊?
這時銳的手機來了一條微信,銳打開手機看的時候,棋兒瞟了一眼。就是這一眼,棋兒的心就像掉進了冰窖里,涼透了。
親愛的,你在摟著那女人睡覺嗎?可我卻睡不著,我已習慣了你的陪伴。今夜除夕,我知道不該給你發信息,可我真的太想你了。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把你舍出去了,我不知道這值不值得……
棋兒一把奪過手機,顫抖著身子,哆哆嗦嗦地問她是誰。
銳慌了,說:“棋兒,你把手機還我。她是我前女友,我們沒關系了!”
棋兒憤怒的地說:“撥她電話,我要和她說話!”
銳急了,抱著棋兒想把手機奪過去。
棋兒惡狠狠地說:“銳,你就是個騙子。你跟本就不愛我對吧?你只是想要我的店然后和那個不要臉的賤貨結婚是嗎?”
棋兒拿著銳的手機,翻找著到那個女人的電話并撥通了。聽筒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喂”聲。銳伸手搶奪中,棋兒倒在了床上。
棋沖著手機竭嘶底里地喊:“賤貨!賤貨!有種過來,看老娘不撕了你!”
銳“啪”地打了棋兒一耳光。嘴里罵到,“瘋女人,你有病啊!還我手機!”
棋兒愣了下,然后就不顧一切地在銳身上又抓又撓,嘴里罵著不堪入耳的話。
銳急了,雙手緊緊地摁在棋兒的脖頸上說:“讓你發瘋!讓你罵我!老子掐死你!”
棋兒臉憋的通紅,張著嘴喊不出聲,只有手腳在空中徒勞地揮動著……
銳清醒的時候,棋兒已經沒有了呼吸。
棋兒二十八歲的青春年華定格在了2016年的除夕夜!
愛情這玩意兒太難把握。愛對了,幸福;愛錯了,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