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這是來自人言第1991位用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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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燭,心長焰短,但是再短的燭都有一顆向上跳動永不安分的心;
人生如箏,箏小線長,但是再長的箏總會掙脫線的牽縛隨風而去。
光影如豆的青春歲月,雖然短暫,一樣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日復一日的素日庸常,就像文章里說的,一頭幻想逃離的驢,和一個想要很多的女人,它們在某種特質上,有一種神似——無根無家的漂泊無依。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生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丨郭曉雨
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養過一頭驢,驢圈蓋在院子里,三面泥墻,開口的一面用一個橫擺的驢槽和椽條攔起來。每晚睡覺前,爺爺會在槽子里放上一些草料,那無聊的驢總是在夜里咀嚼,一下一下,清脆響亮。
這頭驢脾性不好,經常趁著爺爺不注意就躍出椽條。它常常是漫山遍野的跑,尋找一叢矮木或莊稼,就低頭猛吃起來。爺爺手拎著韁繩,嘴里罵著那驢的不聽話,腳底有章法的包抄,猛地把韁繩套在驢頭上,管它怎么鬧騰,只要嚼子一放在嘴里它就老實了。
爺爺牽著灰頭土臉的驢回家,一腳深一腳淺,道路兩旁的莊稼生長的熱鬧。村民像長在地里一樣,和作物一起搖頭晃腦,時不時開著忘乎所以的玩笑。只聽見前莊的李老漢唱:“正月里來是新那年來,公公拉住那個媳婦的手。哎個喲喲,人家娃娃好棉手。”回聲把老公公的酸曲傳播得到處都是,回蕩了好幾回才慢慢收手。李老婆看著身旁面紅耳赤的小媳婦,開始教訓起李老漢的老不正經。
生性愛熱鬧的村莊站直了身子挺起頭顱看著這一切長了根的人生。包括那頭愛瘋跑的驢。陜北特有溝壑連綿不絕,像是接到了天上。那頭驢一定是想跑到那綿延的盡頭去上天享樂。
后來這頭驢還是跑了。它最后跑的那次爺爺找遍了村莊也沒有找到。夜里沒有了咀嚼聲,就像那夜都不好意思再回來了一樣。
又過了一些時日,清晨起來,那驢竟好端端的站在驢圈里。驢槽空著,椽條早不知去向。可它還是那么直直的站著,一聲不響。從此這頭驢再也沒有無端跑出驢圈。我常想,它肯定跑了很遠,去尋那山盡頭。山外山看多了竟懷念起爺爺牽它回家的歸屬感。但它再此沒了想象。
回到我,我是一個人,有著青黃不接的年齡和夢想。
我生活的城市是西安,泱泱人潮來了又去。他們贊賞著這里洶涌的歷史面貌。站在城墻下貼耳傾聽,好像那轟隆隆的朝代更迭成了精,站在他耳邊一遍遍呻吟,呻吟并傾訴。
我在這座城里捕捉生息。生生不息的炊煙、故事、呼吸,甚至于回憶。
她是故事的主角,就坐在我的對面,上身輕輕地倚在沙發的靠背上,睜大眼睛看著我,沒有表情,沒有言語。
浮光半日,我就這樣看著她,直到她開口。
“你說,我是不是該義無反顧地去愛他?”
她終于說話了,從我和她相約到現在,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她說這話的時候咖啡店門忽然被推開,門外的喧囂穿插在她的言語里。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我若是知道,自己又怎么會像現在一樣。
她對我毫無戒備。我在她面前好像就是為了承載她心里的故事,一個又一個,漂亮色彩的,晦澀難懂的,綿綿情意的,冷若冰霜的。
她在講述,慢慢悠悠,像是中世紀歐洲坐在壁爐前烤火的婦人在午后為愛人讀的一首柔情小詩。
“我的夢里全是他。他溫柔的懷抱真實的讓我以為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我就是習慣,習慣身邊有他的味道。遠遠地,當他從我背后走來,我不用回頭就知道,那是他調皮的走步聲。我想看到他的心,可是我害怕看到他心里空無一人。我放肆地喝酒,我想知道是不是酒后我就會放肆地哭,放肆地說出自己的心。可是我發現不是,酒后的心更加壓抑,所有的真實情感都上涌,到了心坎上,好像我一張嘴那些埋藏了好幾年的辛酸甜蜜就要躍出水面,站得高高,指手畫腳。”
她啜泣,眼角晶瑩。
“我想要的生活,有山有水,有一個小院子,有一個很愛的人。我們守在那山腳,守著每一年都一樣的四時美景,守著每一年都會不一樣容貌的愛人。在那個世界里,我的愛情天寬地闊,可唯獨,沒有他。”
她開始流淚,眼淚在眼角流出,穿過臉頰,穿過下巴,穿過空氣,滴到她藍色的裙擺上。她哭泣,沒有聲音。
她繼續呢呢喃喃著心。
“我不敢對旁人訴說自己的夢想。那個夢想隱秘卻多情。它藏著我一生的愛情幻想。我做過無數的夢,夢里我站在大太陽照射的大雁塔下。他站在塔第三層的窗口,微笑揮手。忽然塔開始搖晃,我看著他的面容被摧毀,血肉模糊。我驚醒,淚流滿面。”
這樣的故事總是讓我心悸。有時候我以為她從來沒出現在我生命里,可是她的神情又那么頑固地出現。
昨晚夢里,她又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她說她藏起了一座塔,十三層高,六角。塔尖有風鈴,沒有風的時候它叮叮鈴鈴響,起風的時候竟紋絲不動。她在塔下喊:“起風了,你倒是歌唱呀。”可那塔像死了一般。
她說她愛上的那個人,就像那座塔的謎一樣。無人看到,便像沒有收藏一樣,愛上卻沒有說出口,就像從來沒有愛過一樣。他暴風驟雨般出現在初冬,銀杏葉般金燦燦。她的塔第一次在有風的時候叮叮當當響起。我問她,后來呢?她說,后來風止了。從此,不管有沒有風,風鈴都不會再響起。她神情憂郁,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回憶越來越龐大,她越來越小,最后竟成了一小撮枯桂花。
故事講完了。她常常讓我想到爺爺養的那頭驢,它的逃離愿望和她的愛情幻想。
有一日我路遇一人,我問他,“你覺得愛太多的女人像不像一頭不愿安分守己在夜里咀嚼的驢?”他望著天空漫不經心,說:“下班公車就來了,站牌上怎么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