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準備去操場送水的時候,正看到蘇清清一動不動地在門口看著球場的方向。
雖然是酷暑時節,還是有難得的一陣清風吹過,正好拂起蘇清清的長發,露出一塊光潔的臉龐。丁克莫名地感到心里輕微地酥麻了一下,像極快的閃電從頭發躥到趾尖。
有些好看的女孩子就像品相完美的珍珠,即便什么也不做,光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也能有溫柔的光暈。每一處都是渾然天成無可挑剔,多少造物主給的優渥,都能恰到好處地集注在身上。
丁克帶著一點幸福和無奈,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轉過頭走開了。
操場上滿是奔跑的球員,夏天燥熱飛揚的塵土和聲嘶力竭的呼喊聲遮蔽住了。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穿過熱鬧的球場,走過長長的林蔭道,來到高三一班門口,會看到蘇清清眼睛里的冷漠。
眼前的世界跟自己好像隔了一層白色的翳膜,而她在半茫然的虛空里,看見一些透明鱗片慢慢往上漂移,她轉動眼球,那些鱗片也隨之轉動,暫時消失,又歸于原位。
早上出門的時候,蘇清清是被抓著頭發攆出去的,繼母的尖厲嗓門把鄰居都招來了,她張嘴就罵:"你們姓蘇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吃我的喝我的,現在還要偷我的錢,我看你這賊樣子都隨了你那個不要臉的媽!"
被搡著跪在地上的蘇清清垂著頭看不見表情,那些話都變成了刀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壓得她快要窒息。她突然憤恨起來,明明她不是偷錢的賊,憑什么?
她很想不管不顧地站起來,告訴所有圍觀的人,是她的丈夫偷拿老婆的錢,是他半夜里摸到她蘇清清的床邊,用他那只粗糙的臟手摸了一個少女的胸脯,也是這個男人在被抓到馬腳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什么事情都推到了她身上。現在可倒好,受害者倒犯下不是了?這是什么道理?
但是話都硬生生地咽下去了,她習慣了什么也不說,用沉默來包攬一切情緒。
走就走吧。
下了課的丁克隨著人流涌出來,被擠得低聲咒罵,再往前走幾步,卻發現蘇清清在等他。
“我能跟你回家過夜嗎?”她問得輕巧隨意。
丁克卻被她的話驚得有些站不住,張大了嘴囁嚅著想說些什么又說不出口。
"走吧。"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載著蘇清清在回家的路上了。
一推開門,滿客廳糟亂的樣子讓他突然非常尷尬,他趕緊把蘇清清推出去:"等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好啊。"
慌手慌腳地把到處都是的襪子臟衣服攏起來丟到床下,他才把蘇清清請進來。而她只是帶著狡黠的微笑,仿佛洞察了他剛剛做的小手腳。
丁克看著她清水一樣明晰含笑的眼睛,心里一顫,臉上也紅起來。
丁克心想,她應該知道我是喜歡她的。
和蘇清清認識是在半年以前,在一個酒吧里,當時的他正因為醉得朦朦朧朧,一抬頭就看見了她。
她穿著吊帶短裙繞著鋼管正在下腰,那雙眼睛一下子就俘獲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