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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波坐上辦公室主任的位置已經半年了。在這半年里,一切都還正常。
對于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有幾個人已經垂涎很久了,平時也是明爭暗斗,這樣的情況校長也是知道的。而且,校長也為此事傷過很多腦筋。
如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余小波在沒有人看好的情況下竟然得到了這個令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肥差。這讓很多人的心里像是開了雜貨鋪,羨慕嫉妒恨,真是五味雜陳。說什么的都有。
有不服氣的,說余小波根本就不配這個位置,這個位置應該是某某某的。其實,說是這么說,大家心里都明白,說這話的人心里真正想的是:“這個位置就應該是我的。”無奈,吃不到葡萄,只能說幾句酸不拉幾的話。
也有嫉妒的,說余小波走了狗屎運,若不是那次趕巧救了校長一命,就算論資排輩,怎么也輪不到他。
不管怎么說,在這個管理制度嚴格的單位內,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比你位置高,安排工作你就得服從。
所以,盡管有些人心里不接受。但是,工作還是得照做不誤。或者,你可以心里罵娘,但是,表面上還是得一團和氣,當領導安排工作時,還是得欣然接受。
這些人就是這樣,雖然自己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們深知這個圈子里的規則,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出頭,俗話說的好:“槍打出頭鳥!”。如果真有本事,那就暗地里鼓動別人去出頭,拿別人當槍使。
既然大家都是這樣的想法,結果就是相互牽制。結果,反而讓余小波坐穩了這個位置。
內部的平靜讓那些希望出現變數的人只能另尋出路,只能指望外面出現狀況。希望出現什么事情,讓余小波解決不了。這樣,即使不能夠一下子把余小波拉下馬,至少也會給他一個下馬威?;蛘咦屪约翰黄胶獾男睦锏玫揭稽c補償,得到意思快意。
別說,這樣的事情還真的來了。現在,這個難題就擺在余小波的面前。
在他的對面有兩個人,一個年歲大一些,穿著普通,胡子拉碴,整個人基本上陷在椅子里,自從進到會議室之后,除了必要的幾句話之外,就沒說過什么。他好像從來沒有坐過這么舒服的椅子,現在正享受其中。
坐在他邊上的是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人。穿著名牌,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大金鏈子,裸露的皮膚上可以看到紋身。自從進入會議室,基本上是他一個人在表演。
從他的語言表達上就可以知道這個人沒有讀過多少書,反反復復的就是車轱轆話,說來說去就是要表達一個意思:學校的人傷到他的人了,要求學校給個說法。
所謂的說法,余小波心里也清楚,這樣的人也就是想要些賠償罷了。但是,具體要多少,紋身男卻不肯說。
會議室本來就不大,紋身男說話的聲音又特別大,好像聲音大能說明自己有理似的。
這樣的聲波灌進余小波的耳朵里,讓他感覺自己整個腦袋都在轟鳴。
余小波終于不想再忍耐下去了,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后,咽下了一口吐沫。對紋身男說:“好的,情況我也了解了,那么,你到底想要怎樣解決呢?”
紋身男又要繼續他那車轱轆話。余小波立即打住了他的話頭,“這樣,你要想解決問題呢,最好是把你的要求說一下。否則,我們就這樣下去,只能是浪費時間!”
紋身男稍微停了一會兒,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次傷害可不輕,老張需要進好幾次高壓氧艙,一次都得一千多塊錢。還得休息很長一段時間,現在正是捕撈旺季,這樣算來損失可不小……”
“好吧,你直接說要多少賠償吧?!庇嘈〔〝蒯斀罔F。
紋身男稍微猶豫了一下,好像在積攢底氣,“十萬,怎么也得賠償十萬!”終于,紋身男報出了自己要求賠償的金額。
一聽到這個數字,余小波心里暗暗罵道:“你這個無賴,十萬,你怎么不去搶呢?你以為學校是銀行呀!倘若是一萬、兩萬,我還能答應你,這一開口就是十萬,真是覺得學校好欺負呀!況且,我就是給你十萬,也咽不下這口氣?!?/p>
盡管心里這么想著,面子上卻不能暴露出來。于是,余小波扶了扶眼鏡,笑著對紋身男說:“十萬,有些多了吧?現在房價才兩千塊錢一平米,咱們提要求也不能太過分吧!你最好能夠給出個差不多的額度。這樣,咱們也好操作,是吧!”
紋身男一聽余小波這么說,立刻有些急了,又要開始自己的車轱轆話,擺出各種損失。
余小波一看,現在的情形再說無益。于是說道:“好吧,既然這樣,我們需要走些程序。那么,就下周給你回信吧?!?/p>
紋身男當然知道學校里跟外面是不同的,很多工作做起來是很繁瑣的,想要一次就把事情辦妥是不現實的。其實,他們今天來也沒抱著當場拿到賠償款的想法。所以,也只能再利用剩下的時間,一邊往外走,嘴里還一遍一遍地訴說著自己的損失。
看著這兩個人離開辦公樓。余小波想:“這樣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畢竟這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彼?,他只是跟幾個算是關系比較好的人聯系一下,尋求是否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結果卻很讓他失望。那些懂法律的教授,除了義正言辭地譴責那個無賴之外,并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幫助。要知道,他們面對的是無賴,通常的做法是沒有用的。
只有學校水上中心的胡主任給他一種仿佛有什么好辦法的感覺。可是,具體怎么做,卻也沒有明說。
就在你來我往的話語之間,余小波突然靈光閃現,他立馬對電話那頭的胡主任說道:“胡主任,您現在方便嗎?我馬上過去,咱們面談?!?/p>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余小波放下電話,立刻趕到水上中心。
胡主任熱情的接待了他。胡主任年歲比余小波大了許多,在這個部門干了很多年了,按理說,學校里是有規定的,在一個部門任領導是不能超過兩個聘期的,也就是說不能超過八年的。
可是,胡主任在這個部門卻愣是干了十五六年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還將繼續干下去。
對于這個特例,余小波一直很好奇,胡主任倒底有什么本事能夠在這里待這么多年?
這次遇到的這件事,聽著胡主任的話風,應該是有主意的。所以,寒暄過后,余小波就直奔主題,恭恭敬敬地,客客氣氣地向胡主任請教有什么高招。
然而,每當余小波把話題引到這件事的時候,胡主任就用話岔開了。
幾個來回后,余小波有所感悟。于是,他轉變了話頭,開始詢問起胡主任單位的一些情況。
這一問,算是找對了方向。胡主任開始把自己單位一些情況向余小波說了。多是一些,自己單位人員如何的辛苦;在學校如何得不到重視;單位的人不容易管理,自己費了好大勁才把一些矛盾給壓下去了等等。
言語之間,還提到了,以前向學校提的一些申請,到現在都沒得到解決。話末,還不忘強調了一下,那都是上任主任在任的時候提的。
余小波終于聽明白了。原來胡主任幫忙是有條件的。顯然,他得先答應胡主任的條件,然后才能談到自己的難題。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先了解了一下具體情況吧。事情也不算難辦,都是在可辦、可不辦的范圍內。而這正是辦公室主任能起到的作用。當即答應:“辦!一定辦!”
聽到余小波堅決的回答,胡主任的臉上開始露出了笑容。同時,也給余小波一個答復說:“等下周,我來對付他們,也就賠個萬兒八千塊錢就行了!”
這個數字,比余小波預計的還要低,余小波心里一陣喜悅。高興也只是一閃而過,“真的能行嗎?”余小波心里顧慮著??墒?,再也不能多問,而且,看這架勢,即使是問,胡主任也不會具體說的。沒有別的辦法,余小波只能選擇相信。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還是在這個會議室里。只不過,這次會議室里多了個胡主任。四人見面,余小波做了一下介紹。于是,老話重提,最終談到了賠償金額上。
紋身男的語氣比上次更加堅決,把自己的損失說的比上次還要慘。
余小波沒有說話,胡主任把話頭接了過去。
“當時的情況,我們是了解的,你們船舶未經允許在海上進行作業。而且,并沒有按照規定懸掛號燈號型。也沒有按照規定進行值守。正規的操作是:如果有人在水下作業,上面船上需要至少有一名人員負責瞭望。你們船上只有一人,而且,還在做其他事情,并沒有有效瞭望?!?/p>
說到這里,紋身男一聽不對勁,趕緊搶過話頭說道:“你們的人把我們的空氣管給攪了,差點出了人命,這個賠償一定得給?!?/p>
“好的,我上面說的,你認可吧!”胡主任并不理睬紋身男的話,接著自己的話繼續說道。
“你說我們的人攪了你們的空氣管。實際上并不是這樣,只是因為螺旋槳的排出的水流導致空氣管有些纏繞。而當時,你們水下工作的人已經工作完成,正在上升,很快就露出水面了。實際上,僅從當時水深考慮,一個稍微有點水性的人,憋一口氣,也會浮上來的?!?/p>
稍微停頓,胡主任繼續說道:“至于發生了這件事,主要還是你們的人沒有顯示明顯水下作業標志。而且,沒有正確瞭望!所以,就沒有發現來船,因而也就沒有及時發出警報制止來船。至于沒有發生嚴重的后果,主要還是因為我們的船及時發現了水上異常,緊急停船,避免了更為嚴重的后果?!?/p>
“所以,對于這件事,你們的人并不存在被傷害的情況,至于你說的需要進好幾次高壓氧艙。這就更不用說了,水下作業上來的人都得進高壓氧艙,這個不能算作損失。所以,也不存在賠償問題!”
這個結論得出,紋身男當時就傻眼了。余小波在一旁聽了,胡主任說的真是句句都在理上,不禁心里暗喜。
那邊,紋身男實在是受不住了,開始原形畢露,要使出混江湖的手段。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也不管在不在理上了,因為,他們信奉“我橫我有理”的信條,拍著桌子喊道:“不管怎么說,這事不能這樣完了!”
“好吧,既然你不認可,那么,我們可以去法院打官司!”胡主任一提到去法院打官司,紋身男立刻軟了下來,別看他怎么鬧,可是真的要去法院打官司,那他可是真的不敢。因為,一打官司,他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就都得暴露出來,那他的損失可就是真的很大了。
紋身男只能憋著氣跌坐回椅子里,盡管他的心里還不想就此罷休??墒?,臨時也想不出什么反擊的話來。
此時,胡主任已經把對方徹底打垮,剩下豐收果實的工作就交給了余小波,他向余小波使了個眼色,余小波立即會意。
余小波扶了扶眼鏡,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當然,不管怎么說,咱們以后還是要在這片海上工作,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盡管我們沒有什么責任,總地來說還是給你們造成了一點影響,這樣吧,我們拿出一萬塊錢給這位師傅。你們看怎么樣呢?”
余小波說著話,眼睛卻看著那個始終沒有說話的人。其實,經過這兩次的接觸,余小波能夠感覺到這位師傅是個老實人,每次當紋身男提出要求時,他都把頭低下,這是一個感覺自己心里有愧的人的正常反應。
至于,他來學校要求賠償,絕對是被紋身男脅迫來的。而且,紋身男也一定不會真的為他要賠償,十萬塊錢最終到他的名下能有兩千就不錯了。
如今,余小波明確表示這筆錢是給他的,而且是一萬。他的心里早已沒有任何想法了,此時,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里,這里真不是他這種人待的地方。而且,這種老賴的做法,讓他真的覺得很害羞。
于是,他終于鼓足勇氣,跟紋身男說:“老板,行呀!”他還想繼續說些什么。被紋身男眼睛一瞪,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
但是,剛才的話,屋里的人都聽到了。紋身男一看原主都同意了,自己也不好說什么了,心里只能暗暗罵道:“等回去了再收拾你!”嘴里卻說著,自己怎么怎么虧了,學校不講理的話,身子卻開始往外走了。
看著兩個人走出了會議室,余小波回過身來,對著胡主任說:“哥,今天多虧你了,咱們晚上輕松一下!”胡主任呵呵一笑,算是答應了!
看到余小波把這件事解決了,那些想著余小波倒霉的人大失所望。
這件事不但沒有降低余小波的聲望,反而讓一些人看到了余小波的工作能力,支持余小波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
當然,這件事在年終總結上還是寫上一筆的,不過不是工作上的不足,而是作為業績寫上去的。余小波為學校挽回損失九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