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我們能遇到什么?一路向北我還可以遇到你嗎?地球是圓的,一路向北我終究還能再次回到原來的那個位置的吧。聽聞當你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將你的左手放在心臟的位置,晚上他就會走進你的夢里,于是我照做,便有了這個夢境。
? 不知是什么原因和朋友吵的挺兇的;又似乎是諸事不順,我在這個城市攢夠了失望和落寞。我辭去自己的工作,帶著一個背包踏上了一班一路向北的火車。在背包的夾層里靜靜的躺著一張朋友的照片,據(jù)他而言那張是最最棒的。除此之外還有一本蔡先生(蔡崇達)的《皮囊》和一支陪了我十年被磨的失去金屬光澤的簽字筆。臨行前,我將屬于我們的戒指用繩子穿起來,放在離心臟最近的位置,將手機卡拔出,放入錢包的夾層。最后看了一眼我們第一次相見的那個廣場,扔掉所有的記憶,走掉。
? 伴隨著火車的汽笛聲,我坐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上。旁邊是一對中年的夫婦,似乎是一起出來旅行的樣子;對面坐的是兩個小年輕,大約是學生吧;通道的另一邊是兩個手上帶著相同戒指男生,我不自覺的抬手摸摸胸口,那枚戒指還在。將頭轉向車窗,所有的事物都開始倒退、倒退。列車的速度將一切都拉長成一條直線抑或是虛線,我離你越來越遠,遠到可能再也觸不到你的溫度,遠到你的模樣都開始模糊。
? 等我回過神來,模模糊糊的聽到那兩個小年輕在討論學校的趣事,似乎是誰和誰戀愛了;似乎是新來的英語老師怎樣怎樣;似乎是哪個店鋪的食物好吃;似乎是村上春樹的某本書里的某句話或是某個情節(jié);又似乎什么都不是。畢業(yè)了,是啊,我已經(jīng)畢業(yè)好幾年了,早已經(jīng)忘記了學校的那個感覺,早已不記得寫的第一封情書是什么,甚至于連睡在我下鋪的那個人也忘了。朋友稱之為逃避,稱之為害怕,稱之為幼稚。也許似乎如此,我對此所抱的心理一直都是逃避,其中最為致命的原因就是我害怕分離,我受不住那種分開的古怪情愫。于是在我離開時偷偷地,連封信哪怕是一張告知的紙條都未曾留下。也許是氣憤,也許是無奈,也許是不甘,也許是僥幸。回了神,抬頭看看車廂里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睡著,沒睡的也是插著耳機在玩游戲,整個車廂都是安安靜靜的,偶爾傳來睡眠中的囈語。
? 我拿出手機隨便的撥弄幾下,看著桌面出神。那是我笑的是多么的開心,眉毛彎彎的像極了你大笑的嘴巴;那時的天空是那么藍,似乎是被風吹走了所有的云,又用藍色的油漆狠狠地潑過一樣,比藍寶石所投射下的光線還要美妙;那時的風是那樣的柔和,不急不躁,似乎有些不知名的花香;那時的你是那樣的好,不爭不吵,沒有懷疑只有擁抱;而今呢,現(xiàn)在又是怎樣。突然之間一股無名的邪火從心里燒起來,咬咬牙把這張壁紙換掉。是憤怒嗎?還是失落?還是其他的什么情緒,我問自己。
? “你好,請問可以用以下你的打火機嗎?”我在一個略帶磁性的詢問生中被打斷回憶,有股想要發(fā)怒的感覺,當我看到他的臉時我驚呆了,和他太像了,太像了,火到頭頂又慢慢褪去。“我朋友想要抽煙,但是忘記了帶火機,”他柔聲說到“我之前看到你抽煙了,所以。。。”他邀請我一起,我努努嘴,和他們一起走向了車廂的連接處。連接處人很少,可能是時間有點晚,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點燃了一支煙,整個空間都變得煙霧繚繞起來。朦朧中我開始打量他們兩個手上的戒指,盯著看的久了兩個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那個借火的男子清了清嗓子說道:“嗯,你沒有看錯的沒有想錯,我倆是同性戀。”我不想說什么,可是他的話匣子卻打開了。“我這可是跑了十萬八千里去追他,從北走到最南,還好找到了,不然啊,我會瘋掉的。”說完笑了笑,摸了摸另一個的頭發(fā)。哪個人靦腆的笑了笑,紅著臉低下了頭。原來那個男生和我一樣是因為生氣玩消失,我想他是否也會這樣滿世界的找我,會嗎,會嗎,會嗎?我這樣的問我自己。恍恍惚惚的回到座位,打開錢包將那張準備再也不用的手機卡插回卡槽,此時離我坐上火車已經(jīng)有四十八個小時。
? 看著熟悉的開機界面,我在想會發(fā)生什么,如果這樣我怎么辦,如果那樣我怎么辦。手機打開后先后有一百余條信息進來,無非是在質(zhì)問我去了哪里,我非是在質(zhì)問我有沒有生氣,無非是在問我為何手機關機也不回信息。似乎那一刻我不在抱任何的希望,似乎那一刻打碎了牙齒自己吞下,似乎那一刻我在想就算是我死了他也不會知道。突然腸胃里像是有條魚在翻滾著,一股甜腥的味道涌入口腔。我飛快的跑到衛(wèi)生間,將腸胃里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吐出來,一起出來的似乎還有鮮紅的血液。我的胃總是那么的給面子,每次都是和壞的情緒一起出現(xiàn),我低聲的咒罵了幾句轉頭回到自己的座位。雙手交叉在胸前,胃里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著,閉了眼,哪里都是你的影子。在迷迷糊糊中我睡著了。
? “小伙子,小伙子,醒醒,”在叫聲中我睜開那雙不情愿睜開的眼睛。是那對老年的夫婦在喊我,“你的手機一直在響,剛開始是一聲,后來便連成一片,”那個大叔說道。道了聲謝謝,我低頭去看通話記錄,他的電話打了五十余個,信息也有兩百多條,期間爸爸也來過一個電話。當我看時間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竟睡了九個多小時。我呆住了,這么久了,手機沒有關機,火車竟然也沒有到站。猶豫了好久,我起身到衛(wèi)生間給他回了電話,電話的那頭聲音里充滿了疲憊、擔心,更多的是嘶啞,像是百年老屋的門被打開的聲音一樣。“你到底在哪里?你去哪里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見你,我好想你。”那一刻我感覺心臟好疼,但是我忍著所有的感覺,用顫抖的聲音問到:“你說列車一路向北,我還可以遇到你嗎?你等著吧,假如可以,你還可以再一次的遇到我,給彼此點時間,一切都交給這列一路向北的火車吧”我掛斷了電話,一言不發(fā)。
? “你給我這一輩子永不失戀的愛。。。。”在虎叔磁性的聲音里我醒了過來,摸摸枕頭,濕了大片。一路向北,我還能遇到你嗎?會吧,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