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面,我還不到3個月,離開媽媽和兄弟姐妹第三天,我遇到了她,我有預感,這將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似乎是第一次養(yǎng)貓,一個男人抱著里面蜷著的我的箱子和貓砂,她手忙腳亂,小心翼翼,把我接過來,托在手掌心上,生怕抓疼只有手掌大小的我。而她那只手,纖細修長,我的防御武器小爪子就先不露出來了吧。
“這只貓好臭好臟,洗個澡吧。”
她打開花灑,在手肘內(nèi)感受了一下水溫,給我沖澡,一點一點擦掉鼻頭、耳朵、爪子、身體上的泥點。雖然我不喜歡全身濕噠噠的樣子,但我更不喜歡身上刺鼻的氣味,安靜地享受暖暖的水流過我的腹部。
基本的清潔弄完后,她用快遞箱簡單做了個窩,旁邊不遠處放著貓糧和貓砂,我東嗅嗅西嗅嗅,很快就摸清這個房間的地形。從今天起,我將正式告別食不果腹、躲在車底當“阿杜”的生活,我有了自己的家。
有時會看到第一天帶我的男人喂我,他很高大。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她,陪我玩,帶我去醫(yī)院做檢查。我膽子小,害怕陌生人,不過有她在的地方總是令貓放心,啥都不怕。
某天,在講過很長很長的電話之后,她哭了……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她在我身邊哭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想錯不在她,只有我一直在看著她。她無論何時比誰都還要溫柔,比誰都要漂亮,比誰都還認真地活著。有好幾個夜晚,我在門口守著她下班回來,門一開,孤單的身影,沒有呼喚聲,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珠。她啥都不說,也不撓我,任由我在小腿蹭,然后跑回房間趴在床上“嗚嗚嗚”地哭起來。我跟隨她,跳上床,踩她的背,依然感覺到肩膀的聳動。我拿濕漉漉的鼻頭輕輕碰觸她的臉,她的鼻子,她的嘴唇,輕咬她的手,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跟我說了很多話,我不理解她的話語,但我理解她的想法。雖然不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但我愿意這樣安靜地陪在她身邊。
她像媽媽一樣溫柔,喜歡笑,喜歡抱我親我。她一個人住,每天早上出門工作。我不知道她工作的內(nèi)容,也沒興趣知道。但我很喜歡她一早上出門的樣子,綁著頭發(fā)或披發(fā),淡淡的體香。她把手放在我頭上:“麻麻去上班了。”說了這句話,她站直身子踏著悅耳的腳步聲,打開那沉重的鐵門。像被晨雨淋濕的草叢所散發(fā)的味道,在房間殘留了一陣子。她的日常生活,應該是很普通,很平常,安靜循環(huán)著的吧。靜靜默默地平移在黑白畫面里。
我知道她最終會遇見唯一的他。我還知道,我只是只貓。我活在我的時間里,她活在她的時間里,所以我們的時間相互交錯的瞬間,對我而言比任何事物都要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