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東西第199篇原創
圣經里說，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后，第一個意識就是遮住自己裸露的身體。可能從那一刻起，遮體在人類社會中已經成為一種重要的約束共識。
只是，有約束，就會有掙脫。
我和好友漢娜的環美自駕游來到新墨西哥首府圣達菲 (Santa Fe, New Mexico），于是慕名找到 “萬波” 溫泉館 (Ten Thousand Waves)，并特意選擇了共享池（Communal Pool），也就是可男女共浴、衣著隨意的溫泉區。
我們在更衣室沐浴后換上溫泉館發的白浴袍，心里拿不準共享池里的人究竟選擇穿泳裝還是裸浴，于是漢娜決定浴袍底下再穿上比基尼，到時候見機行事，萬無一失。我沒帶泳衣，心想大不了就一條浴袍穿到底。
共享池區域在戶外，被柵欄隔開，原木風裝飾，周圍有一圈躺椅、躺臺，還有個桑拿室，門口有個高掛著的木桶，接滿冰冷的流水后傾倒下來，澆在蒸熟了的人們頭上，霎時透心涼。
我們走進去發現里面大概有三、五人，都是男性，都是裸浴。這陣勢還是有點突然，我倆佯裝鎮定穿過各位，徑直走進桑拿室。幸好里面沒人，漢娜和我對視狂笑，可沒一會兒陸續進來倆裸男，坐在我們對面。
年輕的裸男二十大幾，是好萊塢邊端盤子邊等待機遇的N線演員，臉和身材都像極了希臘雕塑，感覺每一寸精心雕刻的肌肉都在氣勢昂揚地召喚著“看我看我看我”。年長一點的看上去有四、五十歲，體態圓潤而不肥膩，身材和言語都透露著登峰造極后的返璞歸真。淺談后，我和漢娜都放松下來，覺得和平日初識朋友也沒什么太大區別。加上裹成粽子似的我們開始在高溫桑拿室里狂出汗，我倆默契地交換對視后，褪去浴袍。漢娜發現，在全體裸浴的人群中，她的比基尼反而顯得扎眼，索性也加入了大家。
進來桑拿室的人逐漸多了起來，狹小的空間變得壓抑，我倆也熱身完畢，輕松地走了出去。
雖然沒有了桑拿室里昏暗的氛圍和霧氣，溫泉池邊又多了兩對裸浴男女，但我們所有的忐忑和顧慮都已在褪去浴袍的那一瞬間消散殆盡。躺在木椅上，聽著叢林里的蟲叫鳥鳴和輕音樂，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在陽光下呼吸舒展。
我身邊一位身材修長的裸大叔躺坐在池邊一邊曬鳥，一邊讀書。漢娜眼尖，發現他讀的是希伯來文的村上春樹。原來大叔是以色列大學的教授，每年七、八月間來新墨西哥大學當客座教授倆月。從村上春樹說起，大家竟然就這么“赤誠相見”、自然而然地聊起人生、理想、茍且和遠方。
其實如果你愿意，不妨延伸一下思維，想想為什么人要穿衣？因為寒冷？所以，如果天不冷就不用穿了嗎？
而穿衣，正如很多所謂倫理道德、行為規范一樣，都是人為的束縛。這種束縛在不同社會文化里有不同的定義。
要跳出束縛必須先看到束縛。如果你能開始培養思辨能力，勇敢裸浴，放手曬鳥，你會發現你既不會再被別人束縛，也不會去束縛別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