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小妮
“我難過的是走了，走了，你走了。”
1
大一的時候廣播站第一次會議，在那間小小的教室里，大家在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楊一鳴，一鳴驚人的一鳴.......”
我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不是為你的長相好奇，而是你的聲音。標準的新聞腔，相隔2米都能感受到擲地有聲的音頻。
我們的交集其實不多，你總是在中午、下午放學后飛奔去廣播站開始播音。
我一度懷疑你們新聞組的同事們都是體育特招生，在那個山里的校區，我從宿舍走到教學樓至少需要20分鐘以上，而你們十分鐘之內居然節目已經開始播出了。
而我的節目都在下午放學后播完新聞，我可以慢慢悠悠的走過去。
氣定神閑的和我的搭檔聊聊天，讀讀情感文章，而你們每天要看報紙，選內容比我們辛苦多了。
有時候你做完了節目會留在站里聽我們的節目，我們的交集大概就是你做聽眾、一起開會的片刻吧。
2
記得和你一起打辯論賽的那場，那是我第一次參加，自認為那次比賽表現的很失敗。
而你呢？坐在我旁邊的二辯，思維清晰、有禮有節的反駁對方，連我都忍不住想為你鼓掌。
雖然我們贏了，可內心里我覺得自己輸的挺慘。
你總是那么惹人注目，新聞編導專業，能寫稿、能播音、會后期，你們這樣的人，一個人就能撐起半個站。
大一的時候看到廣播站對面的網吧生意異常紅火，操場上的情侶總是有說不完的情話，而你呢？
來去匆匆的總是抱著一堆書，你已經在為自己的第二學位開始做準備了。
學校組織了創業大賽，大一的我對這種比賽根本不關注，我還那么小哪里知道如果要創業選什么行業呀？
直到你一鳴驚人像你的名字一樣碾壓了學哥學姐拿了第一我才關注這個比賽。
遺憾的是，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金光閃閃的創業計劃奪冠了。
我們站在廣播站的走廊里聊天，你一臉羨慕的說：“我其實還挺想做一次娛樂節目的，看你們做節目挺好玩的。”
“真的呀？改天我們邀請你一起呀。”我和搭檔笑著回復你。
不記得什么原因，從那之后我稱呼你“不才兄”，你也總是配合抱拳打招呼。
3
什么叫天意？那天我的搭檔臨時要參加考試，距離節目開播僅剩不到半小時，問了一圈大家都有事沒辦法調換節目。
我的Plan B是把周三的情感節目調過來，你看到我不停地打電話，問我怎么了？我們居然一拍即合的就這么開始做節目了。
那是一檔我自己策劃的節目《電影新視野》，你拿著稿件超有默契的配合我，我們倆聊得正歡，我看到外間的同事接了電話，導播一個手勢我們借故停止了播音。
“玩大了，你們倆做得娛樂節目團委老師以為我們還在播新聞，讓停播......”辦公室的小姑娘被嚇到了。
“不好意思，拖累你了，害你節目被停播了。”不才兄懷著萬分愜意的跟我說。
“你不是一直想做娛樂節目嗎？現在圓夢了，不過事實證明你天生就是個播新聞的，哈哈。”我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有多么大。
我們所在的學校是一間團校，政治色彩的熏陶要求娛樂節目說話都要很注意，這一個電話打到站長那，節目停播之后會有處分。
不才兄拉著我出了播音室，“你少跟我搶啊！是我非要和你做節目的！”他堅決地說。
“你也知道是我的節目出了問題，別跟我爭了啊，你可是要做站長的人，怎么能背個處分？”我怎么能讓他背黑鍋。
“我已經和站長說了是我的問題，你現在下水是無謂的犧牲懂嗎？”這家伙速度要不要這么快！
4
總覺得虧欠他，這么個黑鍋居然一個人背了。
“不才兄放假前有找你借錢嗎？”剛剛迎來寒假的我正在家玩游戲，同事發微信給我。
“沒有。”我回復。
不到五分鐘又有人這么問我，我覺得奇怪了，不才到底借誰的錢滿世界的問。
“怎么了？”
“他出車禍去世了。”我聽到同事這么說之后眼淚不自覺的流出來了，天妒英才！開什么玩笑！
我連一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你居然走了。
在不才兄的追悼會上站長親自主持，做了PPT告訴我們這樣才華橫溢的人發生了什么。
不才兄的家在一個偏僻的小山里，家里兄弟三人只有他上大學了，母親很早去世，年過六旬的老父搬石頭鋪路賺學費供他。
不才兄在最冷的冬天也不買衣服，一件外套加校服就夠了，老師問他：“你冷不冷？”
他總是說：“不冷不冷，我身體好。”其實他把零花錢都給女朋友買了手套、圍巾。
不才，我不知道這個姑娘如何在你離開之后繼續戀愛，如果是我，我承受不了。
學長哭的哽咽一度不能繼續，他說你是在離家僅剩14公里的地方司機疲勞駕駛，全車無一生還。
他說你爸來學校收拾你的東西，老淚縱橫。
5
你是我身邊第一個離開的同齡人，我突然感受到生命原來這么脆弱，老人總說老天善妒，我終于明白。
我們曾在松樹下一大早練聲，我們曾在廣播站談天說地、我們曾在夏日的傍晚被停播了，不才兄，感謝你來過。
悄悄告訴你，你行色匆匆抱著書的樣子讓我在宿舍狂背單詞、刷題，大二一次過了四級，是因為你的激勵。
見過你女朋友，那種乖乖地女孩，曾想著試圖聯系她，后來覺得不要了，只希望她自己能走出來，記著你然后繼續去愛。
不才兄，欠你一句謝謝，好多年都沒機會說。
我有時候會在設想你這樣才華橫溢的人，如果在世那該是我們當中最耀眼的。
不才兄，我難過的是走了，走了，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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