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特別特別的早。
你問我,五四是個什么節日。它是全國人民的青年節,但在媽媽心中,它最重要,只是,你的生日。
我不能發誓(年齡越長,就越覺得,發誓其實最不靠譜),每年,你的生日我都會來寫點兒什么,我只會說,會盡力。
昨晚,我還在公交車上,你電話給我,問我到哪里了,你說你和爸爸出來了。我說,出來做什么啊?你很大人的口氣說,這不,明天我要過生日了么,我出來買點兒好吃的。
后來,我們在超市接頭,你選來遠去,很是猶豫,不是選你自己愛吃的,你是在選送給小朋友的禮物。你拿起一個搖一搖,有動靜,放下,再拿一個試試,有動靜,再放下。
老師不讓帶零食去學校,你想選那些能在書包里待的靜悄悄的禮物,送給你答應的那個小飯桌上你最要好的小伙伴兒,最終,你抱著一些巧克力出來。
這些日子,你特別期盼這一天快點兒來,你想吃一塊蛋糕。趴在墻上看日歷,終于看明白,說這天居然不是周末。
問我,這一天放不放假?我說不放假。你有點兒懊惱,哎呀,可是我前一天要吃蛋糕,我第二天不一定能起得來,我還要去上學。
你心中,這應該是一個盛大的狂歡,至少可以像周五周六那樣恣意無忌,不用考慮早睡和作業。
你意識到今天是你生日,而我們,剛經歷了五一小長假,我正有那么一點兒疲憊。我于是,跟你商量,兒子,我們過陰歷的生日好不好?
你很認真嚴肅地盯了我幾秒鐘,又呼呼跑到掛歷前去看了一下,確認得十天之后,回來很毅然決然地拒絕了我。不想讓到嘴的蛋糕就這么飛了。
也許,在孩子們的心中,陰歷陽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個更早。
前天,我倆去英雄山,買了各種各樣雜七雜八一堆,你拉著我的手,媽媽,我的那些壓歲錢都還在吧?
我,懦懦地回答,在或者不在?他說,我爸爸說都你們幫我花的差不多了呢。我說可能,因為沒有單獨留起來就摻和著花了。你說,這個也沒事兒,反正我們都是一家人么,是不是?
我說嗯,就是將來你需要花錢的時候,媽媽也會義無反顧把自己的錢拿出來給你,這樣我們叫,互幫互助,其實,我只是在給自己的大拉拉找說辭。
去年此時,你還是大班的小朋友,今年此刻,你是一名一年級的小屁孩兒。
幼兒園里,你吊兒郎當地上學,我無所事事地當媽。那天,放學出來的時候,我拉著你的手,一個小姑娘過來跟我講,阿姨,你知道嗎,他認字真的很少。
我 看到你羞赧的低下了頭,我摸了摸你的頭,跟那個小朋友說,嗯嗯,我知道呢,但他也有很多特別的優點,比如,他折紙很好,畫畫很好,特別善良……
是的,認字不認字的,媽媽根本不care,要是在意的話,我相信,你認字是絕對也不會差的。
前幾天有個朋友說給寶貝買了定位手表,我回家如促銷員一般給你展開促銷攻勢,有多好,就是能定位能打電話之類的,企圖你能動心,然后我以此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你。
我正眉飛色舞地描述,你自顧地玩著你的積木,頭也不抬,不就是那個 “無論你在哪里,第一時間就能找到你的那個?小天才手表唄!”(媽媽,你說那么多廢話干啥?!)
我驚訝,你怎么會知道?他說,嗨,我在電視上看過好多次了(媽媽,再也不要以為我是小兒科)。
(等等,媽媽,你這啥意思?)你是要買給我嗎?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要。
這一年,你最愛的玩具,也幾乎是唯一的玩具,就是那一堆積木,逢節每獎,都要的拼插積木,它們讓你忘乎所以,走火入了魔。
今年生日禮物,我試圖換點兒花樣兒,可你毅然決然,還是一套樂高吧。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最后給我的答復就是,媽媽,要么就不買啦,要么我還是一套樂高。
好吧,我投降,在這個民主至上的年代。
樂高們集中在一個很大的箱子里,每到周末,你恨不得坐進箱子里去,平時,想起來就抓一把拼一會兒。
這些日子,開始看百科,繪本看的也不太多,連那些托馬斯的書,都說小兒科了,盡管你也不認得太多字。
你對那些丈量的數字標準還沒有概念,問我26米是多高,2000斤是多重。我說,是20個你那么高,四十個你那么重。你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有比這些還要大的魚,更大的恐龍。
前一天,你作業在磨蹭了很久之后,突然大發感慨,哇,我似乎覺得我終于會做了元角分,你們不要看我做的這么慢,我這次應該都做對了。
我看了一下你的作業,果然,開竅了,之前曾苦口婆心教了很久,讓我更加覺得,一切不要急,等等,再等等。
你喜歡恐龍,買了你能想到的若干恐龍的書,聽書也是有關恐龍,電視幾乎也是。看到那些撕咬的場面,你總是鉆到沙發底下或者藏到我們身后,探出頭來看,你有點兒害怕,或者不忍心。
看上帝也瘋狂,你管那些土著部落叫做原始人,你說原始人們真是太善良,他們捕殺小鹿的時候,把箭頭上弄上麻藥,害怕小鹿會疼,可是既然這樣,他們為什么還要捕殺動物?
我說,為了生存,他們總得吃東西。
看到兩個土著孩子在車后備箱里各種磨難折騰出不來,你紅著眼過來說,他們太可憐了。
勇敢的看了牙,醫生說六齡齒還沒長出來。前邊兒門牙在幼兒園畢業典禮的那一天光榮褪去,至今還沒長出來。
幼兒園畢業了,孩子們哭的稀里嘩啦,你撇撇嘴沒哭出聲來,眼圈兒是紅的,坐在位子上不發一言。
你沒有多才多藝,也不能上臺施展,在畢業典禮上,雖然你瘦小嬌弱,你表演了小矮人中的大象路人甲,雖然臺上一瞬間,你已經非常驕傲,媽媽也是。
學校的活動,你都不那么積極不參加,有那么一陣子,我擔心,那些活動沒參加,你會不會有挫敗感?
我試著跟你去若無其事地聊。你說,這個有什么好,每天放學要練到那么晚?那個有什么好,在臺上那么多人都在看……這個這個我應該也會,但我不太想讓那么多人看我。
你依然喜歡畫畫,連老師都在表揚你,進步的很快。
選修課的時候選了詩言話語,不是因為你多么有文藝范兒,而是你覺得這個一定是可以畫畫的課。
你說,應該就是剛開始背背詩,然后就畫下來,這個似乎不錯,選了。可后來發現,要會背要會寫還是默寫,其次才是畫畫。
是的,你認字還不好,寫字就更難,有那么一陣子在上課的前一天會有緊張,你說這次教課老師不是我們班的老師,看起來有點兒兇,自己又不一定寫得出來,很擔心自己被留下來。
于是,你特別上心的去準備,孟浩然的《春曉》,楊萬里的《小池》,王之渙的《登鸛雀樓》……回家來的時候你特別興奮,你說其實沒有那么困難,老師還是特別寬容,在黑板上寫了,你們只是比照著抄。
拼音依然不扎實,pq,bd,分不清。
背厚重的課外書去學校,我說你不要背這么多,一本就好吧。你說,我怕小朋友問我借,我就沒了,我說那就多拿一本,你說,我怕還有更多的小朋友問我借,那……
于是,你總是背了比課本還重的課外書去學校,你用力聳聳肩運運力扛到肩上,我說還是少拿一些,太沉。你拿下書包來,你試試媽媽,其實根本不沉是不?你要背到肩膀上就不沉了。
我說,來,講點兒學校里的事情吧。你說,那誰誰太嚴格,每次檢查背誦,我一大喘氣,立馬就說我沒背過;那誰誰誰借我的東西,不等我同意,就拿走,在我書上亂寫亂畫;還有,同桌總是占領我的地盤兒……
你說,不想跟老師講,這不成了打小報告了嗎?我安慰他,我說,你覺得影響你心情么?他說,其實也沒什么。
其實在內心里,我想跟你說,這些看似小摩擦,其實將來都是小美好,若干年后,你也許不會記得課堂里學了什么知識,但是你會記得你和誰誰的惡作劇,會非常懷念這些想小美好。這個時候的友誼從來都不是靠著柔情蜜語,好羨慕你們的真性情,和這些可以隨意真性情的年齡。
周歲了,好多的突破,你追趕著你不會的知識,盡管沒有很用心,但是,我總能欣喜地看到進步。
去年在寫你六歲的總結,似乎在奢望著你一年級的順利過渡;今年,我已經可以在這里從容地總結你的一年級,可以稍微有那么點兒底氣的宣布,一年級,沒有特別好,但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平時的課程都馬馬虎虎,甚至亂七八糟,但關鍵時刻還算能把鏈子拾起來。
我發怒的時候,你會忍著淚水,平靜地說,媽媽,想一想弟子規, …… 市井氣, 切戒之……你,弟子規終于快要背完了,活學活用的還不錯。
那天吃飯的時候,奶奶說,今天你因為怎么玩耍所以怎么沒有寫好作業,你抬起頭來,有點兒不好意思快速看我們一眼,立馬又轉為一本正經,啊,“食不言寢不語”“食不言啊寢不語”。一會兒看到你顛兒顛兒跑到奶奶跟前,湊過去說,奶奶,你就不能小點兒聲說這個么?
不好意思,我坐在對面,還是聽到了,哈哈,那一刻我其實特別想笑,但又得假裝沒明白任何。你那么單純,我不想讓你覺得我那么容易地,就,識破了你的小心眼兒,侵占了你的小地盤兒。
你總是會要求我講個故事,可我總也講不出,于是你說,還是我給你講一個,你講盤古開天的故事,所以我現講的最精彩的,就是,盤古開天地,每天天高一丈,地增一尺……
這一年我讀書的熱情比任何過去的三十幾年都高,有一些是因為,希望自己能給你講更多的故事,能給你做更好的解答,成就一個更好的媽媽。
你說,你終于知道家里兩個孩子的好處,就是將來可以不用娶媳婦了……
勇敢地克服了打針的恐懼,五年來的第一次吊瓶,你沒有掙脫著跑掉……
我時刻在敦促自己,要怎樣更好的做媽媽,怎樣不去和別人的孩子去比較,不去在乎你超越了誰,誰超過了你,我只是擔心你緊張,你拘束,你沒法施展的天性。
作為媽媽,當然希望你成才,但我更關心你成長;我也在乎你成績,但我更在意你快樂;希望你的強壯,但更在意你的健康。
我還不太想讓你知道輸和贏,也沒有必要區分成功和失敗。哪怕是競技場上,我現在也不認為,成功就是為了破欄(我也是長大后才明白的)。
有的辛苦是甜蜜的,有的清閑是無奈的。謝謝你給了我了甜蜜的辛苦,少了很多清閑的無奈!
謝謝你陪著媽媽一起成長和成熟。
七周歲,爸爸媽媽給你的祝福和期待,依然是,健康快樂,余力學文。
門牙還空著,身高剛夠買半票的小男孩兒,今天是你的生日,七周歲,生日快樂!
(花了兩個小時,用手機敲下這些,有些凌亂,總覺得記也記不完)
2016年5月4日,公交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