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和大千 番薯 御姐去了趟成都,這是第三次去了,待的時間比較短,大概四五天吧。我是最后回的,一個人去火車站的時候特別難過,感覺眼前自帶黑白濾鏡,耳機里一直單曲循環陳鴻宇的“來信”,每次聽到那句“你看許多人在路上,仍不解為何而忙”的時候總是特別想哭。當初一點小插曲讓我去了蘭州,至今仍覺難以接受,難以接受這座城市,難以接受這座城市里的人,再看看失之交臂的成都,其中落差可想而知。當時滿腦子里就一句話“天堂和地獄也就十二個小時的火車的距離”
去的時候是飛機,回來的時候什么票都沒了,硬座還是好不容易搶到的,也只能將就一晚了,因為周一還有一個沒法推掉的實驗。算上這次我就坐過四次時間特別長的硬座,第一次是和一個朋友去重慶,當時是高二暑假的前三天,我們有天晚上吃飯說到興起處,當即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于是當天晚上便在了去重慶的車上,由于買票倉促,只能硬座。晚上一夜無眠,第二天難受得要死。第二次也是在成都,高考完的那年暑假從成都到西安,因為朋友早上睡過了,我們沒趕上之前的車,只能改簽硬座,18個小時,回去之后腰疼了一個月,好在一路七個人,也不覺無趣。第三次也是那年暑假,和大千御姐等七個人去重慶,16個小時。第四次便是這次。
我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旁邊是一個老爺爺,看起來七八十歲了吧。我在他旁邊坐下,他看上去善談,不停拉著我問東問西。對面做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一看就是甘肅人(我覺得我看人的直覺特別準),另一個一口四川話,帶個孩子。那孩子特別皮,一直戳我手機,我當時正在處理一點班里的事情,我們班的心理委員一聽說周末還要培訓不干了,我正在給她做工作,生活委員問我了一些請假的事情。當時網還特別差,反正心里就有點煩那孩子(我一直不喜歡小孩),那老爺爺到是很喜歡孩子。
一路就這樣,到了綿陽,那女人帶著孩子下了車,車廂里終于清凈了一會。不一會又上來了不知多少民工,每個人都是大包小包。很多人都提了很多水果,那些東西很沉。環顧四周,這節車廂幾乎全是民工們,大概都是去蘭州的吧。他們普遍頭發偏稀少,個子都不是很高,有的很安靜,坐在那里便不再言語,有的則三五成群開始打牌。按我之前坐硬座的經歷,一般晚上坐硬座的基本都是外出打工的人,有的還好,有的晚上脫了鞋那味道讓人難以入睡。無意評判什么,只是如實記錄我看到的。
車就一路這樣開著,天慢慢黑了下去,我真的是難過到了極點,看著一點一點遠去的錦城云樂,想著列車終點的苦寒之地。老人又和我有一搭沒一句地聊著。他說他是去新疆的,我多少有些好奇,這樣一位頭發全然花白的老人,坐十幾個小時去新疆?多問了幾句,得知他是重慶人,以前在西南大學上學,這次是要去新疆看望一位老朋友。我心里多了幾分敬意,用我的話來說就叫“自由”,又聊了幾句,得知他已經八十多歲了,前幾天剛去過西安。他知道我在蘭大上學之后,一連向我說兩個人名,問我認識嗎,我說不認識,他說一個是中文系的,一個是外語院的,又給了我一串關于他們的信息,問我能不能回去之后打聽打聽,如果能找到請我聯系他。聽到這時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我當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復雜,疲憊 對歸途的絕望以及對老人的同情,我用手機記下了這些信息,和老人互存了電話。說實話在我們學校要真想找個人對于我來說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就算他們現在都已經九十多歲甚至可能已經不在了,但只要在我們學校干過我總是能找到的,順藤摸瓜一向是我的長處。只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樣呢?兩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幾十年沒見了,我也實在想不明白他們之間還殘存了什么樣的友誼,不過有些事情本來就是需要時間去理解的吧,可能等我到了那個年紀我也會想方設法去尋找年輕時認識的某位過客,以期找回些昔日風華正茂的回憶吧,人總是孤獨的,尤其是老了之后。
去兩節列車中間的吸煙處抽了根煙,那地方有很多連硬座都沒買上的人,看衣著打扮,生活大概也多不如意。其中有一對情侶(或者是夫妻)讓我印象格外深。男的穿了一件軍綠色外套,女人穿了件紅色外套,兩人也是大包小包。兩人依偎著坐在他們的行李上,靠著車門。兩人一起看著男人手里手機上播放的電視劇,那女人笑了,笑得很開心。由此又想到了一大堆,總結一下不過是一句“人間不值得”。
還遇到了幾個當兵的,他們當時都穿著數碼迷彩(一開始我還以為也是民工),但她們看著都很精神,能看出來都是四川小伙,統一圓寸頭。他們都背著一樣的雙肩包,包上面有魔術貼固定著的中國國旗。其中一個路過我身旁的時候,他背著的雙肩包拉鏈開了個小角,我看到里面裝了好幾大包衛生紙。著我確實不太能理解,為什么要把這么多衛生紙帶這么遠。
入了夜,我一夜都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感覺生不如死,手機也快沒電了,真的不知道那一夜是怎么過來的。周圍的人大多打起了呼嚕,只有我和那老人和對面的甘肅女人沒睡。我打量了一下那女人,我總覺得甘肅女人稍微上點年紀的時候,眼神會顯得非常睿智,不論她什么文化水平或是生活條件,眼神都會有那種獨有的睿智,就好像能包容的看透這個世界。她頭靠在窗戶上,神色迷茫。老人一會趴在桌子上,一會又直起身來,看上去和我一樣難熬。到底是什么樣的朋友值得他這個年紀的人坐二十個多小時的硬座從重慶到新疆?
早上到了蘭州,我和老人揮手說了再見,還有點小難過,從老人身邊走過我沒敢再回頭。此時此刻我在蘭州宿舍的床上,開著燈,聽著李宗盛的山丘。雜亂的寫下這些,只是想記住一些事情。
另外,我四月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學校里的事情打點好,五月偷偷躲在成都過一個月。
人就活一次,理應喜歡燈紅酒綠的生活,理應有權拒絕漫天黃沙下所謂的樸實,理應為了他所向往的一切奮斗甚至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