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起訴我的父母。”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是震撼的。而電影里的小男孩表現得特別平靜,他十二年的成長經歷促成了這個決定,促使他站在庭審現場,目的只有一個:起訴他的父母。
電影名為《何以為家》,顯然小男孩贊恩花了十二年的時間都沒有體會何以為家,以及許許多多如贊恩一樣的孩子,或許花費一生也不會有機會體驗到何以為家。
電影還在繼續。
吵鬧的監獄里,媽媽帶著贊恩和弟弟熟絡的跟監獄里的人打招呼,就像去買菜的路上遇到鄰居一樣,輕松自然的扯著家常。
隔著玻璃,媽媽舉著電話跟哥哥說道:“瓶水漲到15美元,現在一瓶水啊,價格賣得比兩磅肉還要貴呢,你可真行。”笑靨如花,對兒子的自豪感溢于言表。
而所謂的“水”指的是,贊恩拿著處方以父母生病的理由在各大藥店購買藥后,碾碎成粉末,與水混合,最后再出售給監獄里的癮君子。
不由得感慨,也會覺得哥哥在監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對于這一切,贊恩茫然的跟著父母做著,就像此時此刻茫然的聽著媽媽與哥哥的談話,與他無關。
贊恩,一直在阿薩德的百貨商店里打工,給阿薩德送貨,他是有禮貌的,堅韌的,也是渴望成為當“小孩子”的小孩子,尤其是在送貨的路上,看到校車從身邊駛過的時候,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羨慕,是不可能,是無奈,是接受。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上學的機會,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吃飽穿暖,也不是每一個小孩子都能做小孩子。
下班后,阿薩德給了贊恩一些零食帶給他的妹妹薩哈,可是他在沒人的地方憤怒的丟掉,對于阿薩德他是防備的,因為妹妹薩哈。但是他真的能保護好妹妹薩哈么?
贊恩家里的孩子很多,弟弟太小被鐵鏈拴著,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擠在一張小小的床上。
某天贊恩醒來發現床單上有血,用手摸摸后再聞聞,他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妹妹薩哈來月事了。
趁著出門時,他冷靜的帶著薩哈處理,并脫下衣服,教薩哈怎么用,還教她衛生巾不能亂丟,教她將衛生巾藏在哪里,囑咐薩哈不要讓別人知道,會被阿薩德帶走。
一系列操作平靜、熟練,看不出任何的慌亂,更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薩哈被欺負時,即使對方年齡比他大,即使對方人數眾多,即使力量懸殊很大,贊恩依然會勇敢的、毫不猶豫的上前兇狠很的說“別來惹我,渾球!”
只因為他是哥哥,只因為薩哈是他最愛的妹妹,或許,她把妹妹看得比他重要。
可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下班回到家的贊恩,一上樓梯,就看到家里“雞飛雞跳”,阿薩德以及他父親在家里坐著,薩哈化著妝,跟他們一起圍坐在一起。
贊恩猜到了,他找媽媽理論,媽媽以真主發誓,與妹妹薩哈無關。當然,真主實際沒什么卵用。
妹妹出來后,他生氣對薩哈說:“趕緊把惡心的口紅擦掉”,妹妹沉默了,眼里盛滿了憂傷,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是她什么都明白,在這個家里,或許她明白,她的話沒有什么意義。
也許是一種哥哥的預感,贊恩收好東西,給妹妹說好要帶她走,找司機打聽好價格后回家帶妹妹走,結果回到家妹妹正在跟媽媽拉扯,他們要把薩哈送走,就是今天,就是現在,盡管媽媽一只手抱著弟弟,可是贊恩和妹妹仍然無法掙脫媽媽,始終改變不了爸爸媽媽要將薩哈嫁給阿薩德的決定,盡管薩哈只有十一歲。
這一刻,他們只是孩子,可是這一刻,薩哈又已經不是孩子,她必須得嫁人了,在掙扎中坐著爸爸的自行車去了阿薩德的家里,或者是去往一條再也回不來的路。
“媽媽求你了,我不想去。”
“我想留在家里,媽媽求你了。”
一聲聲媽媽還在空氣里回蕩,一起回蕩的還有媽媽的決絕,還有贊恩的憤怒、不甘、悲傷、無奈。
夠了,我真的受夠你們了。
贊恩狠狠的在墻上踢了幾腳,毫不猶豫的跑著離開,那一刻,他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贊恩中途下車后,在一個游樂園轉悠,他爬上模型扒開她的衣服,讓她胸脯裸露,這個時候,贊恩僅僅是一個還孩子,除了會做家務、打工、照顧弟弟妹妹,他還會調皮搗蛋,只是生活讓他連一個孩子調皮搗蛋的機會都剝奪得所剩無幾。
樓上正在工作的黑人泰格斯特,看著贊恩忍不住的笑了。
夜晚降臨,彩燈閃爍,看著游樂園的歡樂,贊恩卻是滿眼的迷茫,這一刻,他不知道他該去哪里。
明明自己就是弱者,可是卻依然忍不住有一顆善良的心。贊恩跟著下班的泰格斯特,善良的泰格斯特也收留了贊恩。
在小小的破爛的房子里,卻有一種暖暖溫馨的感覺,贊恩在泰格斯特的兒子哄黑人弟弟約納斯時,他笑了。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雖然艱辛,生活雖然拮據,可是泰格斯特依然記得兒子約納斯的生日,贊恩跟著泰格斯特母子吃著她偷偷從后廚帶回客人剩下的蛋糕,吹蠟燭時,他笑了。
在聊天時,她笑著描述了妹妹薩哈的婚禮,可是泰格斯特說完恭喜時,贊恩又是滿滿的憂傷。因為都是他想象的,所謂的婚禮不過是他們慌亂中的爭奪,而且他還沒有爭回薩哈。
泰格斯特是偷偷跑到這里的,她沒有合法的身份,證件即將過期,面對倒辦證件人阿斯普羅:只要你把你兒子給我,免費給你辦證的誘惑。
她依然沒有選擇放棄兒子約納斯。
她是媽媽,她愛她的兒子,即使生活艱難,她依然堅定的奮不顧身的保護兒子。
泰格斯特剪去了長長的頭發,出門的時候還化上妝容,贊恩感覺到了不安,或許這也是有一個悲傷故事的提示吧,盡管說悲傷一直都存在著,從未停止。
泰格斯特再也沒有回家,贊恩帶著黑人弟弟約納斯到處尋找,像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照顧他,為了領救濟糧,他對著鏡子反復練習敘利亞語,可是他最想要的是牛奶和尿片,他始終把弟弟約納斯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他自己。
可是,盡管他已經很努力了,可是他終究依然只是一個孩子,他無法繼續照顧約納斯,期間他甚至學著父親的樣子,又去藥店買藥做神奇的“水”出售,為了約納斯更好的被照顧,學著父母的將約納斯的腳用繩子拴在木樁上,企圖有好心人撿走約納斯。
最后在阿斯普羅會給約納斯找一個好人家的謊言下,贊恩將約納斯以500美元的價格給了阿斯普羅。
為了尋找自己的證件,以證明自己是一個真人,贊恩回家,可是他卻意外得知薩哈逝去了,當聽到薩哈沒了之后,他拿著刀就往阿薩德的家里沖去,并將阿薩德刺傷。
薩哈可是他最愛的妹妹,他一直最想保護的妹妹,突然就逝去了,他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的,而這罪惡之源是阿薩德,他一定要找阿薩德討一個說法。
代價就是,贊恩入獄。
無論是泰格斯特還是贊恩的母親,以及當時千千萬萬的母親,她們都想做一個好母親,關愛孩子,可是每個人境遇不一樣,能力不一樣,大家都盡力了,只是依然不如人意。
母親到監獄探望贊恩時,她告訴贊恩她懷孕了,如果是女兒的話,她要給她取名薩哈,作為母親這是她對逝去女兒的想念。
也正是這個舉動,激怒了贊恩。
在贊恩看來是太難過了,這些話簡直就是在扎他的心。
所以他憤怒的對媽媽說: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聽懂了嗎?畜生!
他稱母親為畜生,因為自己,因為薩哈,因為家里的姊妹們。拿起媽媽送來的東西憤恨的丟垃圾桶。
所以當在監獄里,看到電視節目正在播放關注兒童案件時,當聽到:
本周兒童案件的特別報道,發生在兒童身上的不公平案件影響巨大,如果你有什么想說的可以聯系我們。
贊恩拿起了電話,當他說出他的訴求:我要起訴我的父母。這時候,監獄里一片沸騰,這里的每一個少年都是贊恩。
法庭上,贊恩是平靜的,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坦然的說出她的全部想法。
我想讓大人們都聽一聽我的話,我想讓那些不能照顧孩子的人不要生孩子,否則長大后能回憶的是什么呢,是暴力,虐待,侮辱,毆打,被鐵鏈鎖,被水管澆,被皮帶抽嗎
我聽過最親昵的話只有:給我滾臭小子,走開混蛋。
生命簡直就像一坨狗屎,比我腳上的鞋還臟,我天天活在地獄里,受著煎熬,就像我做夢想吃的雞肉一樣。
命運為什么要折磨我,我本以為我們會長大,長成一個好人,會受人尊重 還有被人喜愛。
但是真主不想讓我們變成這樣,他要我們像地毯一樣被人踩在腳下。
我想很多人都因為贊恩的話而覺得心酸,確實,他畢竟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可是他卻早已嘗盡了人世的辛酸。
更重要的是,他在控訴這些事情的時候,在潛移默化中,他又成為了他控訴的這種人。
當用繩子拴住約納斯的腳,他將約納斯遺棄在路上企圖有人撿走約納斯,他學著制藥賣“水”,他將約納斯賣給阿斯普羅……他討厭這一切,可是不知不覺中他又成為了這一切的復制品。
就像當年還是孩子的母親出嫁時,她肯定也是絕望的,憎恨父母的,可是而今她將還是孩子的女兒薩哈出嫁,又成為了她曾經憎恨的母親。
所以,贊恩希望父母別再生孩子了,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會像他一樣。
然而,母親又懷孕了,當贊恩說:“可是她肚子的那個呢,不是還得生嗎?”一時間,法庭上所有人沉默。
明知道問題存在,卻無法解決問題,留給大家的是深深的無力感。
他們以為孕育的是希望,其實只是無止境的黑暗與貧窮。
電影片尾
阿斯普羅被抓,更多的被拐賣的人口得以解救。
在政府的幫助下,約納斯找回,當泰格斯看到約納斯時激動的跑上前去抱住兒子哭泣,是失而復得的不真實感,是母親和兒子團聚的幸福感。
贊恩拍照,笑一笑,這是身份證,不是死亡證,贊恩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最燦爛的笑容,他終于有了合法的身份!
這是電影給的希望,也是我們所希望的樣子,只是現實或許不會有那么幸運。
整個影片中,會有很多的背影出現,贊恩的背景,父母的背影,泰格斯特的背影,每個背影都給人一種深深的疲憊感、無力感。
讓我想起了曾經看到的一句話:我不想你看到我的背影,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悲傷。
對一個人負責與持續的愛,實在有太高的成本。
以至于讓拋棄和無奈的離別這件事情一再又一再的循環,泰格斯愛自己的孩子,但她仍然沒有辦法照顧他到底。
贊恩想要照顧黑人弟弟約納斯,卻發現自己沒有能力養育他后,把他賣給阿斯普洛。
父母對贊恩只生不養,雖然說愛他,可是卻連他出生時間都不記得,需要醫院鑒定后才知道他十二歲,但誰又能打包票說贊恩的父親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呢。
確實,生下一個孩子,只生不養,是最絕情的事情。但在黎巴嫩這樣迦百農的混亂中,人與人之間會生出愛,但在艱難的社會里,生出來的愛卻無法養育和維系,最后只能進入一個又一個悲哀的循環,愛可以生出,卻無法養護,這難道不是一整個社會的悲慘個無奈嗎?
贊恩控告父母出生,除了字面意思以外,其實還有一種對自己存在的否定,甚至包含了對自己生命的詛咒,或許導演正是借著這個控告說出那邊土地上忍受著艱難的人說出自己心中的悲嘆吧!
珍惜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