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的時候被錦言的電話吵醒，我從枕頭邊上摸出手機，沒抓穩，“吧嗒”地一聲摔在地上，我跌跌撞撞接起來，不耐煩地對著電話說：“喂。”
“我想你了。”
電話那頭的他先是停頓了一下，后用溫柔的腔調緩緩說出這句話。
迷迷糊糊的我被這充滿柔情的話語給弄醒大半，我緊緊抓著手機，悄悄在心里怪笑幾聲。
“唔……”斜對面的一室友翻了一個身。
“錦言，你終于聯系我了，我不是故意說分手的，當時是氣急了。”我看了看幾個熟睡的室友，小聲地道歉。
“雅雅，”他沒回答我的話，“我們認識有幾年了？”
對啊，許錦言我們認識有幾年了？
好像都沒認真算過。
想起我們上次告別的時候火車快發動了，朋友催著我快點走，我站在原地，緊緊抓著手機，一步三回頭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朋友一把拉過我，推著我向前走。
火車發動之后，他追著列車向前跑，我趴在車窗上淚眼朦朧。
1
那個秋天，我和他故事的開始。
時間梭巡，季節輪回到天空蔚藍的秋至。這座城市的天氣真怪，忽冷忽熱的。我和我的朋友江亦瑤去一家手機店做兼職，第一天早早奔去工作的地方。
當時的我怎么也不會想到我會遇到讓我見色起意的少年。
那天我們一些人穿著紅色的馬甲，舉著寫著手機廣告的牌子站在天橋附近。
人很多，來了走，走了來。
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來了幾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年，一身黑，舉著手機廣告牌子，從天橋上有序走下來。他們被安排在店大門前站著，我轉過身看了看，便趴在牌子上。
“雅雅，我去喝水。”亦瑤把牌子遞給我，走向一邊喝水。
看著亦瑤一本正經地灌水，我噗呲一聲笑了。
“嗯？你笑什么？”亦瑤疑惑地看著我。
“啊，我突然想起你之前課堂上那個可愛的小表情。”我眨巴眨巴眼睛。
“呵，你笑點越來越低了。”
“哈哈。”
“嘖嘖嘖……笑得一口黃牙。”
“真的嗎？”
“騙你的。”
我又張大嘴巴笑，恍惚中看到對面排頭的一男生看向我們這邊。我嘴角一抽，尷尬了一下。亦瑤蓋好水瓶，便拿著牌子走到一邊去了。
在這幾天里店門口都放著音響，而且音樂聲特別大，每個走過的人都會弄下耳朵。
我趴在牌子上，看看天，看看地，偶爾看看人。當目光落在那個排頭少年身上時，我睜大了眼睛看他。
噫？他為什么看著我？
我心一緊，對視幾秒后，便把目光看向別處。
“我們走一圈吧。”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我猛地回頭，看見站在天橋樓梯的幾個人下來了。
我拉拉亦瑤的書包，讓她在我的前方，而我走在整個隊伍的最末端。
逛了一圈后回來，幾個人都回歸了原來的位置。
還沒站定，站在門口的黑衣服少年開始走動，排頭的男生看了我一眼，便上了天橋。我扭頭朝他們走的方向看去，摸了摸后腦勺，不再想什么了。
“雅雅，雅雅……”亦瑤在對面向我招手，她示意我過來。
我看了看她，忙屁顛屁顛地過去了。
“亦瑤，我看到了一個帥哥。”我笑嘻嘻地說。
“帥哥？哪里？”
“就是剛剛走過去的那隊，站在排頭的男生。”
“唔，我沒注意誒。”亦瑤一臉無所謂。
踏踏踏……腳步聲由遠及近，我抬頭，看見那個排頭的男生摘著耳機從天橋上走下來。
他嘴角帶著一抹淺笑。
噗——好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心臟。
他們在門前站好，我一直盯著看。那男生好像發現了什么，拿起牌子遮住臉。我疑惑，害羞了嗎？還是討厭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看了看右邊，發現隊里幾個人拿著牌子往橋上走。隨后我也拉著亦瑤往上面走。
走了好一段路，停下來休息片刻。
這時從前面走來還是那群黑衣服少年，我心里一緊，忙低下頭去。待他們走過時，我才抬頭看下，排頭那少年依舊帶著耳機，嘴角微微上揚。
片刻過后，我們一群人踏上了返途。
到了原地的時候，我拉著亦瑤的手，高興地說：“我一定要要到他的QQ號碼。”
“你去要吧。”她看了我一眼，露出無奈的笑。
“真的好帥呢！”
“看你那花癡樣。”亦瑤對我擠眼睛。
此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粉色的東西裝滿了一樣，沉甸甸的。
“噫，先別露出那嬌羞的表情，”亦瑤嫌棄地看我，“萬一別人有女朋友怎么辦，恩？”
“唔，沒關系啊，做不成戀人做朋友嘛，哈哈。”我左手撐腰，大笑道。
“傻瓜。”亦瑤嘟囔一句，繼續玩手機。
“fighting！嘻嘻。”
“嗯，fighting!”亦瑤頭也沒抬，只是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我嘻笑著回到了自己原站的位置。
不知過了多久，我趴在牌子上睡著了，恍惚中看到一大波穿著黑衣服的少年回來了。
啊，回來了。
我瞇著眼睛看向對面。
2
“雅雅，你在干嘛啊？”斜對面的室友從自己的小窩里探出頭，問我。
“啊，沒事。”
“ZZ……”
“呼～”我小心地吐了口氣，“剛剛我把我一室友吵醒了，錦言，要不我們發微信說吧。”
“雅雅，”他停頓了片刻，后緩緩地說，“我們分手吧。”
“為什么！”
“我……我們不太適合。”
“……額”
一段電話的時間，他悄悄退出了我的世界，留我一人在偌大的空間里徘徊。
隔天的清晨好像來得特別慢，我只記得我坐在床上發了好久好久的呆，有著一個世紀那么長。
認識錦言已有五年，這五年里除了愛他，我什么也沒做。
高考那年，他落榜，選擇了復讀；而我則選擇在南京上一個普通的專科。
他說選擇復讀，是因為他想要成為我的優秀男朋友。
我記得我當時不下幾十遍說著我會等他。
后來有一天他告訴我不要浪費時間等他了。
我不知所措，問他朋友才知道他最近考試一塌糊涂。
好在，他高考完后的第三個月，我們在一起了。
可他在北京，我在南京。
身在南京的我看著南京的天空，想著在北京的他。我們的位置只不過是首字端的字不同，卻隔了十萬八千里。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要不是我大膽地要QQ號碼，或許我們就沒有后來的故事。我記得他那時的QQ昵稱，名為“她說”；我記得他那時的頭像，是夏目；我記得他那時的QQ簽名，是“你是北大西洋暖流，我是摩爾曼斯克港。”
我們不在同一個高中學校，卻常膩在一起復習功課。
他曾說他第一次見我時，覺得我可愛，忍不住多看我幾眼。
他曾說……
他離開了，我以為我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然而卻沒有。
是不是我不夠愛他？
在擁有他的歲月里，我過著單身狗的生活，害怕著一個人在計劃著未來，另一個人卻醞釀著分手。
患得患失的我一天給他打好幾個電話，每次都會吵起來，原因還是一些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我們一言不合，急了眼的我就會拿著分手來結束我們之間的話題。緊接著就是冷戰，不過他總會先道歉求和好。
這次，他說分手。
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句話。
我不斷回想當初是因為什么事情鬧得這么大。好像是，我生日的時候，想叫他陪我，可是他以奶奶生病要照顧而拒絕了我。我就生氣，后來想想是自己太任性了。
可是我也只是想讓他關心一下我啊。
失戀后的我特別不開心，別人開個玩笑我都會炸毛。不記得是什么事情引起我和一室友冷戰，到現在我們都還沒和好。
不久后，我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課……孤單的感覺讓我窒息，有次我試著打電話給錦言，可是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深夜一個人躲在被子里默默掉眼淚，好幾次都是哭著睡著了。
3
大概是一個月前，我打開手機微信，在微信上遇到了很久沒有聯系的朋友江亦瑤，她說：“你還記得許錦言嗎，你的前男友。”我停頓了片刻，說：“記不太清了，怎么了？”
她說：“有次我做兼職的時候遇到他，他身邊有個和你挺像的女生，我還以為是你。他說是他女朋友，我跟他提起過你，他說他從沒有后悔認識你。”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么回復。
他走了整整一年。
我總是頻頻回首，我們在一起的歲月。
到底哪兒出錯了呢？
大概是我們不太適合異地戀。
那年他復讀的除夕夜，外面的鞭炮響個不停，煙火燃亮了整個夜空，我一接到錦言的電話，一路小跑去指定的地點。
我記得我笑得很開心。
因為他說我們一起去看熱鬧吧。
“許錦言。”
還沒到目的地，我就看見他站在街邊，頭頂著微發光的月亮，那場景唯美得不能再唯美。
我當時感覺腦袋一陣暈眩，心想好想停在此刻。
他走到我身邊。我問他，怎么在這里會面。他摸摸我的頭，說怕你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他拉著我走向了一家甜心咖啡屋。
晚上的甜心咖啡屋亮起了暖色的燈，咖啡的香氣加上輕音樂的悠揚，氣氛讓人覺得很溫馨。
我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開始聊天，聊很多很多的話。
在他去洗手間的時候，我默默喝咖啡，不小心被咖啡燙了下手。他看見，心疼的目光我到現在還記得，還有那不好聽卻帶著溫柔的話語。
夜已經很黑了，他送我回家。一路上我說不用送了，你家離我家那么遠。他執拗地拉著我不放。
到家，上個樓我也是三步兩回頭，我忙奔向自己的房間，打開窗。我剛探出腦袋，他就向我揮手說再見，三步兩回頭看我。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身影有些單薄。
這一見又不知道何時再見。
我去他學校找他時，站在他教室后門探腦袋張望，他總是出現在我身后，仗著身高猛揉我的腦袋。
我問他為什么總是知道我來了，他不告訴我。后來我死纏爛打，他才說他算好了我來的規律。
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也因為小事情鬧過，吵過。有一次就因為他回信息慢而且還回的話特短，我生氣，他忙改。
我問過他說以后結婚該辦什么婚禮好呢。他說只要是你想的，我就會辦到。
……
時間，走過，路過，就這樣一晃而過。
4
盯著手機微信，看了好久。
看我沒回復她，亦瑤又回復了一句：“你該走出來了。”
我簡單回復了幾句話，意思也不過就是我現在很好。
她說：“我覺得那個女生挺像你的，聽說那個女孩子一直纏著他，后來不知道怎么就在一起了。”
我沉思了幾秒，在微信對話框內敲出一句話，“每個人的世界并不大，當有人走進的時候，一些人正默默離開。亦瑤，我和他這樣就好。”
當愛已成往事，輕輕擁抱一下回憶里的溫暖，然后背上行囊，走上新的旅程。
從前的從前不懂放下，現在的現在，就放下了。
錦言呀，錦言，我們都住在了舊時光里。
錦言，請你記得我的好，或者記得我就好。
此刻，往事這么近，天涯那么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