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訪布園》——Evelyn Waugh
三月的一個周末,和往常一樣,我來到圖書館,在推薦區發現了這本裝訂樸素,卻質感極佳的《重訪布園》,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故園風雨后》的原著。
簡介上面說:“本書簡書了愛的故事,但它絕不是一部愛情小說”,“既關乎回歸,又關乎啟程,既是頌文,又是哀歌”。一下子勾起我的興趣。
書中關于天主教的思想,這里不做談論。本人才疏學淺,對于宗教意識的問題,不便觸及,更不敢隨意談論。只想談談自己讀過之后的一絲淺淺的感受。
小說從“我”——查爾斯——的第一視角展開,講述了“我”和布萊茲赫德(Brideshead)莊園之間發生了一系列故事。從在牛津大學與塞巴斯蒂安相識相知,到深入接觸并了解了瑪奇梅因家族,以及隨后近十年的時間中藕斷絲連所發生的愛與恨、宗教與欲望的故事。
“這是個可以用來埋一缸子黃金的最好的地方。我想我應該在曾經讓我快樂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埋下一些珍貴的東西,這樣當我又老又丑又可憐的時候,可以回來把它們挖起來,讓我記起那些快樂的時光。”
這是“我”和塞巴斯蒂安在山坡上的一顆榆樹下面,吃草莓,喝酒,抽雪茄的時候,塞巴斯蒂安面對如此的一番美好愜意時,說的一句話。
在如此美好的時刻,想到的竟然是將來自己“又老又丑又可憐”的時候,塞巴斯蒂安到底有多么可憐、或是悲慘,或是經歷了什么樣的過往,才能如此如數家珍般地對待自己的快樂?
后來,“我”便走進了布萊茲赫德莊園,開始逐步揭開了瑪奇梅因家族的宗教面紗,發現了家族中的各種糾纏,同時,為塞巴斯蒂安“與世決絕”買下了伏筆。
“這,就是那個尤物,既非孩童,也非婦人。在那個夏天的傍晚,取車帶我穿過薄暮,尚不知何為愁滋味,忽然就被自己的魅力所賦予的力量驚了一跳,悠閑地站在鋒利如刃的生活邊緣,不知該從何入手。像一個人,忽然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地佩戴上了武器;像童話故事里的女主角,開始轉動手里的魔戒,她只需指尖輕輕一擊,悄聲說出那句咒語,腳下的大地便會為她裂開,一股濃煙之后,噴出那個巨人,她的馴服的仆從,無論她要什么,都會帶來呈現給她。只是稍不留心,可能會以意想不到的模樣出現。”
這是對茱莉婭——塞巴斯蒂安的妹妹——在自己的成年舞會上的描述。也正是那個時候,茱莉婭和雷克斯訂了婚,而夢魘才剛剛開始。
開始的時候,茱莉婭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雷克斯立足于上流社會的梯子,或是踏腳石。為了與茱莉婭結婚,不惜改變教派,接受天主教的洗禮。而這時候的茱莉婭,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喜歡的是什么,以及未婚夫雷克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可是,那個“巨人”——她的仆從——終究沒有出現,相反,出現的卻是口中長滿了獠牙,充滿了邪念和欲望的“怪物”雷克斯。
我不禁思考,茱莉婭心中的“巨人”究竟應該是什么樣的人?是陪她一起沖破宗教桎梏的查爾斯,還是另外一個真正純粹的天主教徒?
如果是查爾斯,茱莉婭能夠鼓足勇氣,反抗宗教帶給她的枷鎖,去追求幸福嗎?
如果是另外一個真正純粹的天主教徒,茱莉婭能夠與天主教,“平靜而快樂”地度過一生嗎?
“他特別耐心,一點也不像別的年輕人。他就躺在那兒,從來也不埋怨——其實好多事可以埋怨的。我們設施不足,政府也只是把他們軍隊那邊可以縮減下來的部分給我們。而且他又是那樣善良。有個德國男孩,一只腳受傷了,老也好不了,還有二級梅毒,有時來這里治療。他在丹吉爾挨餓,是弗萊特少爺發現了他,收留了他,給了他一個家。他是一位真正的厚道人。”
這是“我”去摩洛哥找塞巴斯蒂安時候,當地干雜活的人對塞巴斯蒂安的描述。
塞巴斯蒂安在家人眼中是個異教徒,對天主教充滿了排斥,甚至不去參加教堂禮拜。不僅如此,甚至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酒鬼。而“我”,從最開始作為朋友的角度,一同尋歡作樂,到后來塞巴斯蒂安對“我”有所防備,甚至到最后兩人決裂,始終對塞巴斯蒂安酗酒表示理解,同時對自己無法提供幫助表示無奈,以至于最后兩份分道揚鑣。
塞巴斯蒂安,一個貴族少爺,出生于衣食無憂的貴族家庭,本應按照正常貴族少爺一樣,在牛津讀完書,繼承家族勛爵稱號,成就一番事業。
可他卻與這一切決裂了。甚至母親臨逝世前想見他一面的要求都沒有答應。表面上看,塞巴斯蒂安冷漠,決絕,不近人情。可,這是他的錯嗎?
若不是母親對天主教的執著,若不是父母親因為宗教分歧而分開,若不是在最需要關懷的時候與“我”沒能解開誤會,怎么會有最后淪為醫院看門人的“弗萊特少爺”?
可是,誰又能說,最后塞巴斯蒂安的結局不是他自己所樂見的呢?
生命原本就是一長探索其意義的旅程。我們可以結伴同行,亦可分道揚鑣。同行時,我們彼此扶持、相互鼓勵;離別后,我們彼此祝福、互不打擾。
我想……
像塞巴斯蒂安,能夠在有生之年找到精神歸宿,無論貧窮或富貴,都能心如止水。
像查爾斯,能夠勇敢地體驗生活的跌宕起伏,在不惑之年,歸來仍是少年。
《故園風雨后》就是改編自《重訪布園》,小伙伴若有興趣,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