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會飛的,只要鼓起腮幫,憋一口氣,迎著風張開雙臂,慢慢得放空思想,抬起雙腳,就離開了地面。
在無人的深夜,在睡過的下午,他都會時不時地飛起來,領略高處的風景,他閉上眼睛,光會變得更加離奇,彩虹一樣的光,充滿了世界,無數經歷過的場景,如同電影鏡頭一般,然后又慢慢充斥滿了整個空間。
閉上的眼睛,開始變得不安,原本舒張開的身體,也開始變得局促,那無數個電影般的小場景,開始變得越來越大,聲音,雜音,噪音, 痛苦開始積累,想憤怒,想歇斯底里。
一滴水,落了下來,場景們,消失了,世界歸于平靜,睜開眼睛,真好,只是夢。
他是會散步的,信步,駐足,蹦起來看,這里有花園,有湖泊,有長得像異形的昆蟲,有長得像強盜的行道樹,有火焰一般跳躍的冰,有水銀一樣沉重的泡沫。
走著走著,遇到了一位變形者,他在不斷地變換著形體,身上罩著的泡泡,說明這是個新生兒,他還沒有范本,所以在不斷地變幻,等泡泡破裂的那一霎那,形體就會定型,我的外星人慢慢蹲了下來,等著變形者定型,“請一定要酷一點啊?!蓖庑侨嗽谛睦锬睢?/p>
時間,變得安靜,冰不再跳躍,火拿回了屬于自己的形態;強盜一樣的樹,整理了一下儀態,站直了,等著朝陽;泡沫慢慢變得輕盈,飄向空中。
泡沫里,開始顯現一個個的小場景,那是外星人的夢,夢里滿眼的爬墻虎,慢慢地伸出了不屬于它的尖刺,布在墻上,守護者城堡里的公主,它只會在公主來的時候才會收起刺,可是公主長大了,今天是她的婚禮。
悲傷而又喜悅的爬山虎,控制不住,伸出了刺,葉子隨風中的節拍抖動,那是婚禮的音樂,一不小心,刺扎破了泡沫,我的小外星人,睡醒了,一不小心,碰破了泡泡。
變形者睜開了混沌一般的眼睛,里面裝著的是萬象眾生,外星人拉起他,送給他一個名字,“落”,那是外星人,剛剛夢到的字。
他是喜歡水的,他常常給水賦予一些奇怪的東西,水中,暗流激涌,那是水體若隱若現的脈搏,他喜歡風和水的組合,那是自然的交響曲,在風和水的擁抱下,外星人又閉上了眼,風開始踏不對舞步,水變得陰沉,火焰也溜了過來,在風的吹拂下,外星人的腳下開始長出一顆小樹苗,火焰鼓著掌,大聲歡呼起來,樹苗飛快地生長,水變成了堅實的土地,火焰按耐不住,竄到樹上玩耍,落腳處是一個個焦糊的腳印,呼吸間,腳印旁邊長出了密集的枝杈,樹枝小心地簇擁著火焰,升到了樹的頂點,火焰跳上空中,留下一串身影,又結實地摔在地上,風吹散了余燼,踏上了尋找水的路程,大樹旁邊一片寂靜。
外星人,我的外星人,正在樹旁安眠,這個地方不再是荒蕪的想象,有了實體,卻也有了束縛,一縷迷路的風,吹了過來,它說,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