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歲尚輕時,對橙子喜愛的深沉。如今,每每看到它,總能想起那年橙子樹下雀躍的孩童。斑駁樹影中,踩著竹椅搖搖晃晃的小女郎,微踮的腳尖,筆直的小手,妄圖觸上枝丫的小念頭,還有一旁手持汗巾笑得溫柔的婦人。母親逢人總說:我這小女娃啊,是橙子樹下長大的。我也總是一咕嚕投入她的懷抱,笑的開懷。
很久沒歸家了,故鄉年華里的橙子樹也早已不在了??晌乙恢睕]忘記那個滿是橙子的枝頭下跳脫的女娃,沒忘記母親溫婉的笑。冬去春來,離家求學。這個城市很大,人聲鼎沸,繁華喧囂,我卻再沒有見過那濃烈地溫暖的橙。直至那一日,橙紅的平安大廈前,我突然看到那年光影下紅果果的一樹橙子。那一日,我撞見了平安橙,過目不忘的橙色。
起初,也只是被“平安”二字吸引,喜歡這簡單字里藏著的豪邁之感。可那日以后,開始留心大篇幅的平安橙,漸漸地,它入了夢,于是開始感嘆詩人夜闌臥聽風雨聲,鐵馬冰河入夢來的豪情,不過于我而言,鐵馬是它,冰河也是它。
平安橙,是筆墨濃重的背景墻,是適度合宜的logo,是大方怡人的柜臺,是跳躍著的LED屏,是滾動著的網頁,是沉穩的展示柜,是輕薄的名片。平安橙,是母親甜甜的微笑,平安橙,是我孩子氣的神。
當我將披肩長發盤起,當我換上周正的制服,當我覆上精致的妝容,當我對鏡一遍又一遍擦拭笑容,我卸下孩子氣的面孔,做嚴謹的平安人。可轉眼,一室橙色,一抹暖意,我心里偷偷歡樂著、雀躍著,我藏著甜甜的童趣,我藏著濃濃的思念。閉了眼,嘴里滿著甜的橙子味道。
? ? ?每個三尺柜面后都寫著一個故事,每個四方窗口內都藏著一顆童心。人來人往,滿室喧囂,我笑,將紛擾作熱鬧。踮起腳,抬起頭,忙里偷閑,我細細望著這些橙,輕輕觸碰著,指下不是冰冷的圓桌,不是粗糙的顆粒,是我惡趣味的歡樂,是我孩子氣的神。閉了眼,空氣里都帶了橙子的清香。
? ? ? 冬天的夜來的格外早。下了班,披上大衣,一圈一圈裹緊圍巾,再輕觸一次冰涼的玻璃大門,再回首一眼暖橙的“平安銀行”,我偷偷地揚起嘴角,顧自傻樂。街道路燈下,一步一步踩著自己的影子,拉緊衣襟,恍惚記起,好久沒見到母親了,明日一定早起,拍幾張相片,給母親看看我的平安橙,看看她穿著暖橙制服的小女郎。她該還是那樣甜甜地笑著吧,該是會在燈下一幀一幀放大相片,看她的小女娃吧。十二月也過了,再不久便可以汲取母親懷抱的溫度了吧。深吸口氣,這個冬天,似乎格外溫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