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傲的夜,如同清高的白骨,孑然的黑,是涼透的血。
夜有多亮,人心就有多孤獨。夜晚從不只屬于漆黑,安全出口綠幽鬼森的光,高樓周遭遍布的斑斕耀眼的燈柱,空中點綴的雜亂的星,城市里閃爍奪目的霓虹,都是夜晚熱烈的象征,亦是人們孤獨的代表。我于這姣麗的早春的光景,在四下黑漆之時漠然駐立窗前,凝視偶有零星行人或匆匆或穩(wěn)步走過的路,梳理慰撫著雜陳的心緒,光明似乎在黑夜里更加的醒目,也仿佛只有在黑夜里才能追求和真實的感受光明,整個世界霎時間既沉默安美又浮動暗涌,竟可親了。
總有一顆星苦守到天明,闖過無盡的黑,也會有一首歌是早已死去流淚的心情,留著干涸的淚,那些曾窗外甩下驚艷心靈的風景,四季更交,亙古長青,依舊在原地等候著數(shù)以萬計有緣的客,用大自然獨道的法則和教學點化人的拙昧,在心底留下一生都難以泯去的憶記,那人,那旋律,那時,總會因為方今無意的相似勾起,當熟稔的過昔被喚醒,那片沉眠將忘的思緒便久久不能復懷。日月沒有變,蒼穹更不會變,變的是人的感情,情始,則萬物更。
也許,定格于浮沉才是最美的一瞬。在這個假仁假義的時代,每個人都得有若干個被外界所認可的虛假身份,或者說,每個人為了多重人格都不得不養(yǎng)成一些虛擬的角色,宇宙萬物間,日月星輝,地域血源,乃至于姓氏,沒有什么是單一存在的,是完全被孤立的,世界分崩離析,所以,貌合神離是我們應有的權利。誠如,每一個不想長大的人的身體里都長著一顆干凈的心,固而懇求冥冥里的神明原宥晨鬧中的流浪貓,生著姣好魅惑的面貌,卻吞著一顆掛滿毒瘤千瘡百孔的魂魄,伶俐地行走在枯木之上,警覺靈動地邁著肉墊,俊美的身形和美好的世界是那樣的合襯,然而被賦予的生活節(jié)奏卻又是那樣的不搭對,仿佛真的不該踏及玷污了這片富饒多姿的土地。
夜,是寂寥悵然的,亦是多彩歡騰的,惟其敏感多思的人的夜方為喧嚷,笛聲廝混著琴聲,每個音階都猶如土匪駭人的鋒刃,在柔嫩的心頭劃過便揚長而走,不著痕跡,徒留細且深的亂紅肆意地綻開著簇簇花蕊,將過往一幕幕的虛影填滿,聚焦清晰,重現(xiàn)眸前。有的人恰如這綿綿入耳的一首首幽雅的曲子,似在殷紅充斥著煙草芳香的房,美人手持半杯紅酒,扭動曼妙的身段,曖昧的走到你的面前,將酒由衣領灌入,待你陡然驚醒,才覺得原是滄田一夢,沉緬徹悟,悵然滿腹,所見所感,亦皆驚鴻一閃。
澄明的空氣里波動著遠遠的蜂聲,絕似誘人入睡的慈母的歌唱,這正是村人野老欲伸腰偷懶的時候,這也是青年男女為情舍命的時候。
幸??鞓?,記憶生活,都去填滿夜的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