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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 白衣
王母的瑤池邊上,飛來一只仙鶴,那仙鶴將近池面,兩扇翅膀向下用力撲扇著,好給自己一個緩降,眼看爪尖兒要給池面點(diǎn)起一圈波瀾,忽然飛來一顆石子擊到了仙鶴的腦袋,嚇得仙鶴像受驚的母雞一樣,亂撲騰的一頓吒叫,隨后向東飛起。這瑤池,荷花在晃動,從遠(yuǎn)處吹來的風(fēng)輕輕推著池面,竟也原諒了剛才那只蠢鶴,沒有絲毫表示。
扔石子的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而身上卻沒有半點(diǎn)讀書人的斯文氣兒,書生皺著眉頭,左手往上輕拋石子,嘴里念叨:“畜生就是畜生,混個天界的景兒,受了驚還不是像個家雀。”說罷回頭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筆墨,撿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看仙鶴飛回來沒有。懷里揣著紙墨,找了塊平坦青石,緩緩放下宣紙,然后立在石頭前緩緩一定,突然雙手胸前并攏,往青石一趴,像被漁夫一竿子打上岸的魚一樣,雙手緩緩?fù)馔疲堃脖宦破剑帜_并用,四角被壓上了四顆青石,完事之后躺在宣紙上,望著天,看眼神,比起南天門的守將還要認(rèn)真。
興許是天上的太陽比凡間的更仙兒,散出來的光也溫柔許多,正當(dāng)書生迷離不瞪的要睡著時,他眼前出現(xiàn)一個人影,還沒等書生說話,突然就飛了起來,書生落地后連滾三下,連拖帶拽的把住地上的草才算穩(wěn)了下來,抬起頭瞇著個眼:“哪個路子的?下手都這么野,原先凡間干哪門營生的,要不要臉啊!”
話罷起身,啐出一小撮干草,毫無半點(diǎn)點(diǎn)讀書士子的氣息,活生生一個地痞,他抬頭一看,看見一個滿身盔甲的守將,當(dāng)即腿顫了幾顫,隨即鼻子用力吸了口起,鼻翼上的軟肉被吸的緊貼,活活像一個尖鼻頭精怪,正當(dāng)書生提口質(zhì)問時候,那守將嗡嗡說道:“你是那畫仙吳道子手下的畫徒李雨兒對吧?膽子挺大,竟敢打傷王母仙鶴,要不要先送你去地獄磨磨你的頑性!”
被叫做李雨兒的年輕書生看這眼巴前是躲不過去了,急忙說到:“將爺,完全是誤會,我吧,沒有要打傷仙鶴的意思,我瞅著這瑤池邊兒上的薄霧好看的緊,起了頑性,想丟個石子玩玩,沒想到傷到了仙鶴。”李雨兒邊說邊把手伸到腰后筆袋,準(zhǔn)備拿支大點(diǎn)的狼毫筆,敲暈這個牛哄哄守將,大不了再找吳道子避下風(fēng)頭,畢竟天庭的人也都知道吳道子有個混球子徒弟。
正當(dāng)李雨兒右手碰到狼毫筆尖的毫毛時,那守將雙手拖住頭盔,慢慢托起,頭盔附在臉上的陰影慢慢上移,李雨兒的食指拇指停在毫毛邊上,任憑毫毛尖兒無意刺撓著手指,那守將頭盔的陰影慢慢上移,李雨兒的眼神也跟著慢慢飄起,觸碰毫毛尖的手指不自覺的開始捻搓,守將摘下頭盔,臉型猶如白玉鵝蛋,一雙英眉,吊起兩雙水靈媚眼。
比每次去王母花圃修理花枝的那群仙女還要好看。
李雨兒兩指掐的筆尖毫毛一陣青白。
李雨兒眼神輕飄飄的看向腳下,一會看著地上的一根青黃雜草,一會再看看一旁的細(xì)碎石子,抬起頭剛要說話,但看到這個穿著盔甲的狐媚臉兒時腦袋就像挨了記重拳,狠狠的垂下了頭。
“李雨兒,我聽老君坐下的燒火棍童子說,你有龍陽之癖對吧?”那守將左臂攬著頭盔,邊說邊笑,右手抬到嘴邊,擋住嘴巴,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李雨兒低著頭一聽大怒,隨后抬頭看到守將唇上的那抹桃色,隨后左邊嘴角微微抬起,輕輕哼笑一聲,對著那守將像電母沖著雷公罵街似得喊道:“是有血性的漢子就實(shí)實(shí)在在干一架!”隨后不等那守將有何反應(yīng),把上衣一脫,露出上半身,弓著腰,像突然有了銀兩要去窯子里嗅嗅百花香的無賴一樣,李雨兒嘿嘿說道:“來來來,給你瞧瞧什么叫漢子!”那守將微張櫻嘴,竟一時癡住,等李雨兒走了兩步后隨即反應(yīng)過來,右手抄起頭盔抄李雨兒甩去,李雨兒只顧要嚇一嚇這個娘們守將,來不及躲避,梆一下被擊中腦袋,隨即耳里的嗡鳴聲中隱隱聽到一聲“真是辱沒了斯文!”
李雨兒倒在地上,地上撲起的細(xì)土和草葉被陽光照了個一覽無余。
李雨兒嘴里念叨著:“你這狐媚臉兒,你當(dāng)我瞎呢?看不出你個女兒身”說這話的時候,李雨兒耳朵嗡鳴聲太大,他自己聽不道,反倒是這個狐媚臉兒守將重重呼了幾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往前邁了兩步,身上的甲片叮叮當(dāng)當(dāng)作響。
李雨兒趕緊把身子側(cè)到一邊,左手抓起身前的一把雜草,有了個使力的點(diǎn),一拽,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
李雨兒聽到了。
李雨兒斷斷續(xù)續(xù)喘著幾口粗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這個一步步走來的狐媚臉,心里想著要不要再放幾句狠話嚇嚇?biāo)吘共荒軇邮指粋€女人較勁,關(guān)鍵憑她甩人的那兩下子,他也打不過,正當(dāng)狐媚臉和李雨兒還有兩步距離時,李雨兒提起一口氣,胸膛瞬間鼓挺了起來,咬緊牙齒,腮邊也緊巴了起來,準(zhǔn)備斥說住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發(fā)出聲響的鐵甲片子。那狐媚臉這是突然說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李雨兒頓時像泄了氣的蛤蟆,身子往前一弓腰,咳了一個長聲,隨后伴來幾個短促小咳。過了一會,李雨兒雙手撐住膝蓋,弓著的腰被撐了起來,盯著眼前的狐媚臉說:“我升仙前在坊間,看到那些個自以為是的女子,裹個胸,扎個髻子,就以為別人看不出她的脂粉氣,認(rèn)為自己瞞得了那些市井無賴,可每每被我撞見,怎么著也要稱她個二兩嫩肉。”說話間李雨兒也也是不是看看眼前這人的臉色,右手兩指輕貼臉頰,頭微微右靠,看狐媚臉微動一下,眼皮子都要連眨好幾下,仿佛下一刻自己又要飛了出去。
狐媚臉聽完李雨兒的話,輕輕哼笑了幾聲,往后退了幾步,左腳再往前踏出一步。
李雨兒連退好幾步
狐媚臉搭起右手扎住領(lǐng)口,隨后一拉,李雨兒覺著眼前的景兒想變戲法似的,等著這整身的盔甲落地,李雨兒抬頭再看,輕輕咽了口唾沫,像咽下一記猛藥,一錢癡艷,二兩呆念。
這藥夠猛
李雨兒眼睛有些疼,眼前的景兒像剛下完一場初雪,白的像墨硯旁的一縷宣紙,李雨兒雙眼清了清神,看到眼前這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輕嗅一口氣蚊聲唸道:“你哪個路子的?”
狐媚臉看了看眼前這個像書生的無賴,雖然長得一副不錯的皮囊,但終究在這有仙氣兒的一重天對不上路子,像山雞落在鶴群中,亂撲騰翅子,混了靜池,狐媚臉吐了一口氣淡淡唸道:“那也比這群圈養(yǎng)的鶴要強(qiáng)上不少。”
李雨兒懵大勁兒了,不說無緣無故被人踹了一腳毀了一下午的美好念頭,更被眼前這個動不動就脫衣服示女子美態(tài)又自言自語的瘋婆娘弄昏了頭。李雨兒哈吐了一口悶氣大聲道:“你他娘的叫啥?磨磨嘰嘰的算怎么回事兒?老子報(bào)仇也要有個念頭!”話剛說完,不遠(yuǎn)處傳來幾聲喊叫,狐媚臉一聽,一扔盔甲,提起長裙就跑,李雨兒一看以為犯了哪門子大事兒,千萬別受到牽連,也跟著狐媚臉跑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后,女的跑的像無賴,男的跑的像跟著大小姐的丫鬟,跑了一會狐媚臉見有一個大樹洞便跑了進(jìn)去,李雨兒見狐媚臉進(jìn)去了,也跑了進(jìn)去。進(jìn)洞后的李雨兒撲騰一下坐了下來,就著也撲起大片灰土,嗆得狐媚臉捂住鼻子咳嗽不停,李雨兒坐在地上,身子前弓,雙手撐著膝蓋,呼呼的喘著粗氣,狐媚臉看著李雨兒盤著腿,鞋子壓在腿下,鞋尖在細(xì)土里來回?fù)芾庵瞥鲆粋€小坑,哪有什么仙人氣兒,活脫脫一個被討債的落魄樣。
狐媚臉靠在樹壁上,看了看四周景象,樹壁上有些青苔,頭皮上傳來絲絲清涼,想是這洞內(nèi)也不怎么照光,頭靠著樹壁,腦袋慢慢看向李雨兒,李雨兒背對著狐媚臉,光通過樹洞變得更加集中,照在李雨兒身上,周圍的細(xì)土在靜悄悄的飄著,不急不躁,慢悠悠的蕩在李雨兒身旁,從背后看去,像個苦行的佛陀,狐媚臉看的有點(diǎn)癡了慢慢說道:“我叫胡玉清,你可要記緊了。”
躲在陽光懷中想老僧入定般的李雨兒雙手突然展開,胡玉清從后邊看去,像剛產(chǎn)下一顆蛋的老母雞,有些興奮,有些迫不及待。李雨兒輕輕后斜倒在地上,細(xì)土又撲浮起來擋住了胡玉清視線,當(dāng)灰土慢慢散去,胡玉清看見李雨兒躺在地上看著自己,臉上滿是灰土和汗液,臟兮兮的,唯獨(dú)那兩雙眼睛卻不曾臟了半分,直勾勾看著胡玉清,樹洞里李雨兒撞地的聲響還沒有完全消散。李雨兒仿佛是要就著這回響來個伴唱,輕輕說了一句:“你那白衣,確實(shí)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