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遇到你。
諾大的京城,我和許多人一樣,在同事眼中永遠都是陽光上進又人畜無害的小憤青。偶爾寫寫字,聽聽音樂,出去看看話劇,剩余的時間多半是宅在家的。
剛開始入職的前兩年,我的業(yè)績一直都很平淡,而我所學的專業(yè)又和從事的工作應用性不是特別強,由于是外資企業(yè),每一年都有機會出國深造。但由于我的本科在業(yè)內(nèi)不算出名,如果做到部門經(jīng)理,需要付出更多代價,三年五載扶搖直上興許有機會暫露頭角。我有些郁郁不得志,卻又不得不像現(xiàn)實妥協(xié)。作為一名名副其實的北漂,只有一一從頭摸索摸爬打滾才能殺出一條血路來。什么依靠也沒有。
我是個讀書人。
小的時候,家里希望我畢業(yè)以后能留校教書,做個講師,再一步步評上教授。他們覺得生活過得去,不太辛苦,受人尊重就足夠。
而我外在氣質(zhì)也是書卷氣洋溢,斯文儒雅,文質(zhì)彬彬。百無一用是書生。
在我參加工作的第三年,我被派到南方駐扎,那時改革開放已有二十年,放眼望去,祖國的南方真是一片大好河山。在我做到半年的時候,成績一片殺紅,我突然有一個目標,就是我要留在這里。那時心中驀地竄起熊熊的烈火,野心勃勃。所以,我決定了,繼續(xù)考研究生。一方面實現(xiàn)我那名校夢,一雪前恥讓余生不留遺憾,另一方面也是借此將來能夠收復祖國繁榮的南方。
從小對任何事情都咬定青山不放松,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我,義無反顧地回到北京,報了考研班,白天工作,晚上挑燈夜戰(zhàn)。
英語是我的強項,政治可以突擊,最大的壓力還是在于高數(shù)和專業(yè)課。
這次我選擇的目標是清華。是的。我對自己說,不到長城非好漢,不上清華就回老家。
因為在我們那行,從兩千年初就開始有一大批人才涌向市場,隨著不斷蒸蒸日長的市場業(yè)績,矛盾競爭殘酷緊張,愈演愈烈。我知道自己必須破釜成舟,才能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脫引而出立于不敗之地。
梁亦周,你不可以失敗。
不可以。
考研的日子也是一波三折。我報了一個離公司近的補習班,補習政治。夏天的北京出門擠公交真是受罪,有的公交車開了冷氣,有的就只能汗水淋漓地仿佛蒸桑拿。不過對于生活樂天派的我,依舊是每天在陽光綻放笑容去迎接各種挑戰(zhàn)。包里隨身帶著一個隨身聽,當時聽著艾薇兒,凜冽又激昂的搖滾擊打著我這顆滿腔熱忱充滿夢想的赤子之心。
每次去聽課都會東張西望,希望可以遇到熟人,能夠交流更多更實惠的信息。頂著大熱的天,難免一身汗,有時候遇到一個滿身汗味的大漢坐在旁邊真是各種酸爽。補習班的老師經(jīng)常會換,有很多人中途放棄。我們的教室也是時常變動,由于是租的學校教室,經(jīng)常要從一棟教學樓穿到另一棟教學樓,就會不經(jīng)意間想起大學的時光。偶爾遇到一個同學,看上去三分眼熟,自然也會有親切的感覺。好像自己還生活在曾經(jīng)。想著想著竟有些許傷感,一種在異鄉(xiāng)漂泊的孤獨油然而上。
也是從那個時期,我的近視,陡然加劇,從三百度一下子躍到五百。
這,或許也是,成長的代價吧。